第138章 問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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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原大會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對於雲天宗力保顧嫣然的舉動,眾人心裏其實並沒有太大意見。
    畢竟死人的不止他們一家,雲天宗的核心弟子也差不多快死絕了。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的核心弟子都死了,那就等於都沒死。
    況且,他們也不敢把雲天宗逼得太狠。
    雲天宗隻是死了一批弟子,並不是全宗上下都死光了。真要把他們惹急了,拉上半個星瀾陪葬還是做得到的。
    如今對方不僅接下了責任,還主動提出賠償,已經算是不錯的結局了。
    眾人也就不再要求那麽多了。
    不過,有人願意,自然也有人不願意。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魔道三宗、天火宗、萬和宗五位宗主都留了下來。
    “三位不走,還有什麽事嗎?”雲芝看著魔道三人問道。
    至於徐勿忍和張天清,雲芝則壓根沒有理會。
    倒不是不想搭理他們,而是她很清楚這兩人留下來的目的。
    正道三宗沆瀣一氣,就算顧嫣然屠殺了三宗的弟子,但隻要麵子上過得去,另外兩人都不會說什麽。
    畢竟弟子這東西,隻要有資源就還能再培養。
    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顧嫣然一樣,能夠形成斷代式的碾壓。
    因此二人留下來的目的就不難猜了。
    他們是來幫雲芝撐場子的。
    “雲天宗主一賠萬宗,當真是好氣魄。”天屍低笑著開口。
    “不過我陰傀宗這次死了這麽多弟子,這活生生的人命,難道是幾份配禮就能抵消的?”
    此話一出,其餘兩人當即開口應和。
    “沒錯,死了這麽核心弟子,對宗門可是不小的打擊,隻是幾份賠禮,又豈能挽回宗門的損失?”
    “就是,況且那些弟子都還有家人朋友,他們心中的傷痛,又豈是冰冷的金錢能夠撫平的?”
    看著三人一唱一和的樣子,雲芝忍不住心中冷笑。
    “你們魔道什麽時候這麽講感情了?”
    “雲天宗主說笑了,其他人我們不講,但那些弟子可是我們傾注心血,耗費資源培養起來的……”
    “得加錢。”顧嫣然忍不住接了一句。
    眾人紛紛轉過頭,看向顧嫣然。
    天屍更是眼含怒氣,因為被一個小輩搶了話而十分不爽。
    正打算壓一壓這囂張小輩的氣焰,可一轉頭便對上了顧嫣然充滿煞氣的雙眼。
    饒是天屍活了這麽多年,也未曾見過如此恐怖的煞氣。
    那近乎凝成實質的血紅中似有龍影翻騰。
    恍惚間他竟看到一頭纏繞著煞氣的星龍對他怒目而視,鱗甲開合間,道道金雷閃爍,讓他早已枯萎的心髒開始瘋狂跳動。
    天屍連忙收回目光,心中的驚悸這才逐漸消退,看向雲芝的臉色頓時變得複雜了起來。
    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找了個什麽怪物。
    怪不得在築基時就能憑一己之力連斬數名金丹,甚至就連無涯魔宗的聖子都被她所殺。
    這般天資……當真是妖孽。
    恐怕就連中州那群聖子聖女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陰傀宗主,你有什麽話大可直說,不必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雲芝淡淡開口,同時悄悄挪動腳步,將顧嫣然護在身後。
    這老東西自從顧嫣然接話後,眼神就開始不對勁,自己可得防著點,不能讓他找到機會,把顧嫣然給弄死了。
    看著雲芝這副護犢子的模樣,天屍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現在護著她,再過兩年,就得她護著你了。
    “一切就按雲天宗主說的辦吧,時候不早,老夫先告辭了。”
    天屍拱了拱手,隨後快步離去,隻留另外兩人站在原地麵麵相覷。
    不是說好了要過來敲詐一番嗎?
    這怎麽才剛開始你就要跑了?
    二人雖然心中有些懵,但既然天屍這個帶頭的都跑了,他們也不好繼續留下了。
    向著幾人拱了拱手,隨後快速追上了前方的天屍,一同離開了天都城。
    剩下幾人你看我,我看你,俱是摸不著頭腦。
    明明剛才還一副敲詐勒索的模樣,雲芝都準備好多花點錢把他們打發了,這怎麽突然就跑路了呢?
    三人左右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便不想了。
    省下一筆開銷,雲天宗日後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三人寒暄了幾句,便就此分別。
    青原大會與萬宗大會就此落下帷幕。
    眾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但好在萬宗大會有了結果,針對無涯魔宗的搜查也在穩步進行。
    隻不過相比起還算圓滿的萬宗大會,青原大會就顯得有些虎頭蛇尾了。
    參與者死了九成,顧嫣然自然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但即便得了這個名號也無用,曾經許諾過的獎勵是不可能兌現了。
    顧嫣然殺的那些人中也有神煉宗的人,煉器師可和普通修士不一樣,每一個都要耗費大量資源才能培養起來。
    核心弟子幾乎死絕,這對神煉宗這種以副產業為生的宗門來講,可謂是致命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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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現在恨不得把顧嫣然生吞活剝,自然是不可能再為她煉製兵器了。
    眾人踏上了返程的路,飛舟緩緩升空,隨後消失在了天際盡頭。
    顧嫣然獨自一人坐在船頭上,遙望著雲海,眼神中是說不出的複雜。
    在青原大會上她其實說謊了。
    琴音的確誘發了她心中的魔障,但卻並沒能控製她太久。
    當撫琴的女人死後,餘音的作用很快就消散,顧嫣然其實很早就恢複了神智。
    隻不過她並沒有就此收手,而是選擇將殺戮進行到底。
    而她這麽做的原因僅僅隻是為了發泄。
    僅僅隻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怒火,便害得無數人因此斷送性命。
    修煉至今,顧嫣然從未懷疑過自己。
    無論是臨安府城的十朵金花,還是紫陽山脈與萬獸鏖戰,她或許後悔過,但從未懷疑過。
    她始終堅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但這一次,她質疑了……
    僅僅隻是因為憤怒,就讓天下人為我而死,這樣真的對嗎?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心中的聲音在告訴她,她沒有錯。
    修士之間本就爾虞我詐,你殺我奪,既然選擇了參加青原大會,那死了也怪不得旁人。
    修士本就該逍遙自在,若是瞻前顧後,束手束腳,那我要這一身修為又有何用?
    但理智告訴她,她錯了。
    修行先修心,縱使有通天徹地的偉力,但若不能管束自我,堅定本心,那早晚也會陷入瘋魔,變成一個縱情濫殺的魔頭。
    兩種聲音在心中不斷交織,擾的她心煩意亂。
    體內的煞氣也在不斷沸騰,隱隱有了失控的跡象。
    到最後,顧嫣然終於忍不住內心的紛擾,大吼一聲,便直接從船頭跳了下去。
    萬米高空,沒有任何防護直直落下,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雲海之中。
    船上的長老見狀頓時一驚,連忙起身就要去將顧嫣然給抓回來。
    對方現在畢竟是戴罪之身,此舉在他看來無疑是想畏罪潛逃。
    然而他剛有動作便被坐在甲板上打坐的雲芝給攔了下來。
    “且讓她去吧,總得給她一點時間冷靜一下。”
    “這一次可與以往不同,善與惡隻是表象,情感與理智的碰撞才是問心的開始。”
    “無論正道還是魔道,你總是要選一條路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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