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在刺目的天光中醒來，發現自己的四肢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試圖抬起手臂，卻連一根手指都難以控製——這感覺不像宿醉，倒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筋骨。
    肌肉鬆弛劑？不...更糟...
    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至少有七八個人。他剛勉強支起上半身，雕花木門就被“吱呀“一聲推開。
    張辰林逆光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幾個同輩的張家人。他們像一堵沉默的牆，每個人臉上都凝著寒霜。齊墨心頭猛地一墜——這種陣仗，上次出現還是上一次。
    “躺著。“張辰林箭步上前，手掌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道將他按回床榻。
    向來嬉笑怒罵的醫師此刻眼中有團黑沉的火在燒：“你經常說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難道你那些話都是騙我們的！“
    齊墨瞳孔驟縮。他分明看見張辰林說這話時，餘光掃向了自己。
    他在看什麽，我身上到底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對了，我還有係統，我可以用係統看看我此時是個什麽情況。
    不，不對勁，房間的光為什麽這麽強烈，而且，這不是墨鏡下的.....
    想到這裏，齊墨伸出手摸鼻梁，卻發現......
    我的墨鏡呢？我的墨鏡不會被他們拿走了吧。
    “這是怎麽回事？”
    這話一說出，齊墨詫異了，這是我的聲音？怎麽這麽沙啞，而且喉嚨好疼。這身體不是數據化了嗎？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房間陷入死寂。
    幾個張家人交換著眼色，空氣裏飄著用唇語交流的窸窣聲。
    張辰林坐在了床邊，不等齊墨開口直接握住他的手腕，開始探查他的脈搏。
    張辰林的指尖突然一顫。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整個房間的空氣瞬間凝固。所有張家人不約而同地繃直了脊背——他們太熟悉這個表情了，上次見到時，族裏麵發生了千年都未發生的重大事件。
    “必須有人時刻跟著你。“張辰林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每個字都帶著冰碴，“從今天起，至少兩個人。“
    齊墨瞳孔猛地收縮。他看見張辰林藏在袖中的左手正在微微發抖，那是他們年少時約定的暗號——極度危險。
    到底...在我昏迷時發生了什麽？
    齊墨伸出手要摸摸額頭，手卻在半途被張辰林死死扣住手腕。兩人視線相撞的刹那，齊墨讀到了對方眼中從未有過的恐懼。
    “別碰。“張辰林壓低聲音，卻讓所有人都聽清了這兩個字，“那些紋路...會擴散。“
    紋路，什麽紋路，該不是在礦洞裏麵出現的病毒吧。
    為什麽會這樣？雖然我不是麒麟血脈，但是這數據的身體可是白澤。
    ....該不是，隨機病弱buff吧。
    想到這裏，齊墨的心中有些無語。
    “我......“
    “這不是商量。“張辰林的聲音像淬了冰，指節在床沿叩出沉悶的響。他俯身逼近，陰影完全籠罩住齊墨，“要麽帶人，要麽禁足。“
    空氣凝固了幾秒。
    “...知道了。“齊墨別開眼，喉結滾動了一下。
    張辰林依舊繃著臉——他們太熟悉彼此的套路，
    這家夥看起來很狡猾，實際上，的確很狡猾，說話說一半，隻要沒有準確的答複那就是沒有答應的意思。
    想到這裏，張辰林冷笑一聲。
    “出門會帶人。“齊墨妥協般補充道，目光卻飄向門邊的張柊瀚。
    果然......
    其他幾人依舊麵無表情，但微微放鬆的肩線暴露了心照不宣——這群從小一起摸爬滾打的人，連睫毛顫動都能讀出潛台詞。
    “既然說定了——“張辰林突然拍手，驚飛一樹棲鳥，“老規矩，抽簽決定輪值。“
    窗外傳來少年們哄搶竹簽的喧鬧，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從未發生。
    好家夥，要是這樣張副官還不知道我的身份，那....這家夥的智商。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張辰林突然湊近，那張俊美到近乎妖異的臉在齊墨眼前放大。他明明沒什麽表情，但齊墨就是能從他微微上揚的眉梢讀出戲謔——這該死的[表情讀取術ax）]技能，有時候真是種負擔。
    “想到些有趣的事。“齊墨輕笑著接過茶盞，指尖不經意擦過對方手腕時，明顯感覺到張辰林的脈搏快了一拍。
    茶水溫熱，氤氳的霧氣中，他狀似隨意地問：“我睡了多久？“
    房間裏突然安靜得可怕。小張們眼神飄忽，互相用餘光交流的樣子，活像一群偷吃魚幹被當場抓獲的貓。
    “你們這表情...“齊墨挑眉，“難不成我睡了一個世紀？“
    話音未落，他自己先笑出聲。卻見張辰林突然斂去笑意，修長的手指撫上他的眼尾“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麽回事。”
    冰涼的手指劃過齊墨輪廓，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一下，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齊墨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像是咽下了一口陳年的黃連。
    “不能說。“他閉上眼，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兩片脆弱的陰影，仿佛這樣就能隔絕所有追問。
    房間裏彌漫著一種凝重的寂靜。張家人的目光在他身上交匯——那些眼神裏裹著愧疚，摻著心疼，更多的是對他這些年獨自漂泊的心酸。他們記得那個在訓練場上意氣風發的少年，記得他挽弓時繃緊的漂亮腰線，記得他總愛偷偷往大家茶裏塞冰糖的狡黠笑容。
    “唉......“
    一聲沉沉的歎息從窗邊傳來。齊墨睜開眼，看見張辰林逆光坐在窗欞上，素來淩厲的輪廓被晨光柔化，竟顯出幾分罕見的脆弱。
    “我真的沒事。“齊墨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鬆，“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好了。“他頓了頓，眼神突然變得狡黠，“你們知道的，我從來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畢竟還要留著這條命，繼續往你們的茶裏加黃連呢。“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的閘門。小張們麵麵相覷，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他們想起那個總愛惡作劇的少年，想起他偷偷把訓練用的沙袋換成棉花被抓包時，一臉無辜地說“這是為了鍛煉你們的偵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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