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接汽水瓶的手頓在半空。玻璃瓶外凝結的水珠順著他的指尖，悄無聲息地滴落在八十年代的水泥地上。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突然響起，人群向著此處走來。其中一對兄弟格外引人注目，看似雙胞胎卻又不盡相似。其中一人突然轉頭，精準地對上齊墨的視線。
    “那人對視線蠻敏感的。“齊墨低聲說道，舌尖抵著上顎。
    “吳三省，腦子不錯。“張起靈的聲音平靜如水。
    “不是吧，他腦子有多不錯，能讓你誇？我倒要“看看！齊墨的尾音上揚，帶著明顯的挑釁。
    “別鬧。“張起靈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對他感觀不錯？“齊墨歪頭，墨鏡後的眼睛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一般這個時候，張起靈隻會學著他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看好戲，時不時冒出幾個字拱火，完全不會現在這樣。所以說，吳三省身上到底有什麽值得，對了，腦子，他的腦子到底有多好用？
    等下試一試。齊墨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張起靈看著身邊躍躍欲試的某人，歎息一聲。自家人，舍不得打，又舍不得罵，那能怎麽辦，隻好寵著。
    “誒，那不是小張嗎？“一個活潑的女聲突然響起，來自人群中被幾個青年圍在中間的女子。她看起來二十出頭，像剛畢業的大學生，但眉宇間透著股精明勁兒。
    不過她剛才叫張起靈什麽？小張？難不成他們以前見過？應該是張起靈單獨下鬥認識的。齊墨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汽水瓶。
    "聒噪。"張起靈眉頭微蹙，聲音裏透著罕見的煩躁。
    齊墨挑眉看向聲源處。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少女正蹦跳著跑來，發梢在空中劃出歡快的弧度。
    她經過時帶起一陣微風，空氣中飄散著甜膩的水蜜桃香氣。齊墨下意識揉了揉鼻尖。
    少女的目光在掠過齊墨後，牢牢黏在了張起靈身上。
    張起靈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開她伸來的手，黑色衣角在空中劃出冷硬的弧度，徑直站到齊墨身側。
    "沒事？"他壓低嗓音問道，眼底閃過一絲關切。
    齊墨搖頭："我沒事。"
    "你是誰？"
    霍玲雙手叉腰，杏眼圓睜。
    她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古怪黑衣的青年，眉頭越皺越緊。
    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最後定格在張起靈緊繃的下頜線上——他為什麽對這個陌生人如此緊張？
    這身打扮...似乎在哪裏見過。
    "齊墨。"黑衣青年嘴角噙著笑，"小姑娘怎麽稱呼？"
    "霍玲。"少女揚起下巴，脖頸線條像隻驕傲的孔雀。
    她正欲再說什麽，一陣輕巧的腳步聲打斷了對話。
    三人同時轉頭。樹影婆娑間，一個穿著淺色襯衫的女子款款走來。
    陽光透過枝葉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襯得她眉眼格外溫柔。
    齊墨眯起眼睛——這張臉莫名熟悉。
    "小霍？"女子在霍玲身側站定，目光掃過眾人時突然頓住。她瞳孔微微放大："小張也在啊。"
    張起靈頷首，隨即察覺到女子的視線正牢牢鎖住齊墨。他不動聲色地上前半步，將齊墨擋在身後。
    齊墨從張起靈肩頭探出腦袋，仔細端詳著女子。那眉眼間的神韻漸漸與記憶中的故人重疊——陳皮。
    "您貴姓？"齊墨問道。
    陳文錦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襯衫紐扣。眼前人與父親珍藏照片裏的青年幾乎一模一樣。
    黑衣，墨鏡，連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都分毫不差。
    長生不老...真的存在嗎？
    "陳文錦。"她聲音有些發緊，"您是...齊先生？"
    擁有故人之姿，必定是故人之子，這句話果然不騙我！
    齊墨眼底泛起溫和的笑意："嗯，我是齊墨。"
    霍玲不知何時已蹭到陳文錦身邊，拽著她袖口小聲嘀咕："文錦姐認識他？"
    陳文錦幾不可察地點頭："有齊先生和小張同行，這次行動會順利很多。"
    "他比小張還厲害？"霍玲瞪大眼睛。
    "霍玲！"陳文錦輕喝。
    齊墨聽到‘小張’這個稱呼，促狹地轉頭。
    張起靈正無奈地抿著唇，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奇怪，文錦小時候沒見過小官嗎？明明每次去陳皮那兒...
    "好啦好啦。"霍玲撇撇嘴，轉身時辮子在空中甩出委屈的弧度。
    "文錦，"齊墨溫聲道，"這次行動陳皮知道嗎？"
    陳文錦不自覺地挺直腰背："父親他..."
    "放輕鬆。"齊墨輕笑，"我們平輩論交，叫齊哥就行。"
    陳文錦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唇角綻開淺淺的笑紋。
    "文錦，在聊什麽？"吳三省從林間走來，皮鞋碾過落葉發出細碎的聲響。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彎成狐狸般的弧度。
    "這位是？"
    "問人前不該先自報家門？"青年笑意未達眼底。
    齊墨低笑出聲："齊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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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笑容驟然凝固。
    忽然安靜得隻剩行人走動、衣服布料、呼吸、人小聲交流的聲音。
    張起靈一把扣住齊墨手腕，將人拽到身後的動作帶起淩厲的風聲。
    他冷峻的側臉在斑駁光影中顯得格外鋒利——這不是他第一次與九門後人打交道了。
    麵前這人看似文質彬彬，眼底卻藏著深不見底的算計。
    九門的二代個個都不簡單，隻是……其中混了多少汪家人？他們是真的毫無察覺，還是……
    算了，這些與他無關。他隻要護好阿槿和張家就夠了。至於汪家——慢慢收拾也不遲。
    "三哥，你們在聊什麽？"
    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齊墨的思緒。他抬眼望去，隻見一個與青年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青年來，隻是這人眉目舒展，笑容燦爛，活脫脫一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青年站到與他有幾分相似的青年身旁，好奇地打量著齊墨，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
    "你好啊，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吧？我是解連環。"他熱情地伸出手。
    齊墨微微一笑，伸手與他相握："你好，我是齊墨。"
    解連環的手突然僵在半空，瞳孔微微收縮，像是聽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事情。他愣了一瞬，隨即湊到青年耳邊，壓低聲音道："三哥，我沒聽錯吧？"
    青年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又轉向齊墨，微微頷首："齊先生，我是吳雲霖的三兒子，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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