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護所內安靜極了，裏麵充斥著時昔熟悉的土腥味，他不死心，又一次爬出了洞口。
    外麵的天是黑的，時昔扶著旁邊的瓦礫碎片慢慢的站了起來。
    站起來後，時昔才感覺到自己比沒遇到蟲昔前的視線要高。
    他之前是非常矮的，變成蝴蝶重活一次才變的那麽高。
    察覺到這點兒後，本來劇痛的腹部傷口，竟然不再痛了。
    “……這就是幻覺？”時昔低頭摸索著還存在的傷口，在心裏嘀咕著，他又看向周圍。
    周圍沒什麽光線，時昔看不太清楚，他原本是想用空氣感知的，但卻怎麽也用不出來。
    不止風異能用不出來，火焰也不聽他指揮，明明可以感覺到火焰的存在，但火焰完全不聽時昔的話。
    時昔有些迷茫：“怎麽回事啊。”
    風異能是感覺不到，也用不了，但火焰明明感覺到到，卻也用不了。
    什麽都用不了的時昔在庇護所外站了一會兒。
    他沒有猶豫多久，抬起腿往前走著。
    時昔並沒有破解這個幻境的頭緒，他隻是隨便選了個方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往前走著。
    令時昔疑惑的是，他走著走著就走回了庇護所上方。
    無論從哪個方向走，都會回到原地。
    時昔數著步數，大概確定了，這個幻境，直徑不到二十米。
    就算知道了這個距離，時昔也不知道怎麽走出幻境。
    夏清說過，要走出幻境，就要先去發現“疑點”，先否認幻境的真實性。
    但具體怎麽出去，她沒說。
    時昔不停的走著，還試圖破壞幻境裏的植物，那些植物被撕碎後就消失了。
    但他還是走不出去，並且還感覺到了疲憊。
    明明不是真的身體，但時昔卻感覺到了“累”，他忍不住靠在堆砌的瓦礫碎屑旁。
    一陣困意襲來，時昔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幻境裏也會困嘛。”
    時昔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閉上了眼，他原本隻是想簡單休息一下的。
    再次睜開眼，時昔躺在地上。
    他的頭暈的厲害，從地上坐起來時，記憶變的更為混亂，腹部有些麻木。
    時昔撩起身上的破爛衣服，腹部腫的不成樣子，顯然中了毒。
    “……唔？”
    時昔又看向旁邊躺著的蠍子屍體，渾渾噩噩的站了起來。
    他感覺到了不對，視線變矮了許多。
    “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時昔努力梳理著他的記憶，“我不是還在訓練場嗎？”
    他的身體有些搖晃。
    旁邊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時昔下意識看向出聲的方向。
    幾隻叫不出名的爬蟲從草叢裏露出了觸角。
    時昔迅速轉身逃跑，但無論他怎麽跑，那幾隻蟲子一直緊緊追在他身後。
    他又試圖爬上樹，但手臂卻突然脫力。
    被那幾隻蟲子撲倒後，時昔感覺到天旋地轉，再次暈了過去。
    又一次睜開眼時，時昔感覺到更暈了。
    這次的視角變的更矮了，他似乎在追著什麽人。
    時昔抬起頭，看著前方晃動的白色大褂。
    無比熟悉的畫麵，他的父母總是一身白大褂，時昔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兩個白大褂漸行漸遠。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停下，前麵的人也停了下來，一男一女，他們蹲了下來，敞開了雙臂。
    接著，時昔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過來，時昔。”
    時昔轉身就跑，根本沒有多看那兩個人。
    但他還是跑不了。
    “時昔，乖，媽媽抱。”女人的臉有些模糊，聲音聽起來很溫柔，“不要跑了。”
    時昔當然不想過去，但那女人像是會瞬移，直接將他摟進了懷裏。
    那個男人也走了後來，他蹲在了時昔背後，把雙手放在時昔的脖子上，狠狠掐著。
    “殘次品。”他加重了力道。
    時昔是想掙紮的，但他完全動不了。
    “自然生育的人，都是次品。”男人又說，“人有劣根性，隻有進行基因編輯，才能變成優等人。”
    “咳……”時昔感覺呼吸困難起來。
    “你的存在證明了基因編輯的必要性。”女人的懷抱越收越緊，“你已經沒用了。”
    他們一起說著：“我們人生的汙點。”
    時昔感覺到自己似乎被捏“爆”了。
    恍惚中，他聽到一聲無奈的歎息。
    隨後，時昔又墜落到了一片花海中。
    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在上方響起：“都是假的，你早該死了。”
    時昔試圖站起來，但他這次的身體似乎直接成了“嬰兒”，他做不到站起來。
    上方的時昔是營養不良的蘿卜頭時昔，他撐在時昔上方，他的腹部嚴重腐爛，臭水甚至滴在了時昔身上。
    “我們早該死了，如果你真的幸運，就不會擁有那種父母了。”蘿卜頭時昔掐住了時昔的脖子，“如果你幸運，爸爸和媽媽一開始就會愛我們了。”
    “那樣，打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會死。”蘿卜頭時昔又說，“可我們運氣有那麽好嗎？”
    “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我們運氣有那麽好嗎？苦了一輩子，臨死前想得到什麽就什麽都能得到了？”
    “天上會掉餡兒餅嗎？好好想想吧，你已經死在了那個夜晚。”蘿卜頭時昔掐著時昔的手收緊，他的模樣開始變化。
    就像是人死亡後的腐爛過程。
    蘿卜頭時昔在“融化”。
    “也許基地淪陷，你被壓在那些碎石之下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形如枯槁的蘿卜頭時昔費力的說著，“也許更早，被拋棄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死了。”
    蘿卜頭身上融化的臭水就像活了一樣，紛紛往時昔身上粘。
    就在時昔要被吞沒時，他忽然聽到了蟲昔的嚎哭。
    那嚎哭震耳欲聾，直接把時昔震清醒了。
    “時昔！！”身上的發臭的黑水迅速消失，時昔一骨碌爬起來。
    周圍的環境劇烈的動蕩著。
    「想著破壞這裏就好。」
    時昔聽到這麽突然的一句話有些錯愕，四處尋找著聲音的來源：“誰啊？！”
    還沒來得及找到，他就感覺手臂一痛，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
    幻境坍塌的更為迅速，時昔隻感覺腳下一空，下墜感襲來，這讓他猛的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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