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為什麽空氣墊出的胸口會是貓毛的手感。
    等他們還想在摸一次時，卻發現時昔的胸口早就變平坦了。
    “果然不能和別人關係太好。”時昔嘀嘀咕咕的撐開空氣屏障，“不然還得操心他們會不會被毒死。”
    ‘我想摸貓。’蟲昔也看到了那家寵物醫院，‘我還沒摸過活的貓，鱗片的手感，真的和貓毛一樣嗎？’
    “那等我們看完孫勝的妹妹，就去那個寵物醫院看看。”
    孫勝妹妹所在的醫院確實不遠，中午十一點半，他們五人到了孫利的病房門口，他們手上都拎著帶給她的“禮物”。
    喬可可和夏清共同買了一塊兒蛋糕，李超傑買了個發夾，時昔的錢不多，隻夠買幾塊兒糖。
    護士交代著注意事項，大概是不讓他們太靠近病人，不讓他們大吵大鬧，安安分分。
    病房前隻有一個小玻璃，小玻璃隻能勉強看到裏麵的情況，有個人躺在病床上。
    “你們慢慢進去，不要著急。”護士多看了孫勝一眼，“還是你先進去？”
    孫勝聞言點頭，整理著自己的衣裝，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
    時昔從門上的小玻璃看著病房內，對於哥哥的到來，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動作。
    孫勝小心翼翼的繞到窗前，似乎開口說了什麽。
    房間的隔音很好，時昔聽不到孫勝的話，隻能看到他強撐著笑，舉著一本漫畫書，給床上的人展示著。
    孫勝一頁一頁的翻著漫畫書，床上的人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於是孫勝停了下來，悲傷的看著床上的人。
    又過了大概五分鍾，床上的人終於有了點兒動靜，時昔隻能看到被子聳動，但孫勝卻滿臉恐懼，一直退到了門外。
    “……就，麻煩大家了。”孫勝難掩悲傷，“就拜托大家了。”
    其他人也發現了孫勝的不對勁，他們收斂了笑容，一個接一個的進去，又沉著臉出來，每個人都變得沉默。
    或許是因為孫勝的緣故，其他幾人沒進去多久，就被“嚇”了出來。
    時昔對此很是好奇，他是最後一個進去的，因為他不會說話，孫勝才懇求他最後進去。
    病房裏有股怪怪的味道，鹹鹹的，帶有一絲臭味。
    房間不大，擺滿了各種儀器。
    陽光從窗戶裏灑了進來，照在了一個猶如枯枝的人身上。
    時昔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到了枯樹枝——那實在太像了。
    孫利瘦成了皮包骨，皮膚上還出現了斑紋，就像個垂暮的老人。
    眼眶凹陷，嘴唇幹澀，頭發猶如一株枯草。
    她連呼吸都很淺，仿佛隨時都可以斷掉，被子蓋到了她的胸口，似乎像是千斤墜。
    孫利的情況，比時昔想的差太多太多了。
    房間裏充斥的奇怪味道，是人臨死前會出現的氣味。
    ‘人類確實無法征服從蟲子身上奪過來的異能，她的精神狀態太糟糕了，異能完全失控了，不過現在，也是靠異能吊著一口氣。’
    蟲昔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孩兒，有些不忍：‘孫勝知道嗎？她……快不行了。’
    “既然知道原因，我們不能做點兒什麽嗎？”時昔伸手去探了她的鼻息，非常微弱，“孫勝明明是找我們來幫忙的。”
    ‘他沒說讓我們救她，隻讓我們幫他。’
    “所以能救她？”時昔抓住了關鍵點，“那……”
    ‘可以救，但不能救，時昔，還記得我說過的嗎？火種確實什麽都能做到，給她修複靈魂，修複身體，能讓她完完全全變成一個好人……但不行。’
    時昔沉默了。
    ‘抱歉時昔，你必須明白這點。’
    “嗯，我知道。”時昔半趴在床邊，看著被陽光照著的孫利，“……隻是想讓她能和孫勝說說話。”
    陽光曬的很暖和，時昔不由的眯起眼。
    「窗簾，拉上吧。」
    時昔聞聲一愣，轉頭看向窗戶。
    「你變成了蝴蝶，或許有些難以察覺，現在的光線太強，她睜開眼就會被晃到。」
    時昔連忙用空氣手把窗簾拉上：“你看了她的記憶嗎？”
    「不是，是聽了她的心聲，她的精神狀態很差……你把被子掀開吧。」
    時昔立刻照做。
    被子是有些厚的，而一打開，時昔就看到將她牢牢綁住的綁帶。
    四肢和軀幹都被牢牢固定住了，手腕被綁的地方，甚至有些潰爛。
    “這是……”時昔是有些生氣的，“為什麽要綁住病人呢？？”
    「為了省事吧，把束縛解開吧，她已經沒什麽力氣了……這樣至少能讓她舒服一些。」
    那些束縛被綁的死緊，時昔一時半會兒解不開，就直接燒了。
    病房門忽然被打開，外麵傳出孫勝的質問聲：“不發病的時候，為什麽還要綁著她？！”
    “孫勝超傑你們倆先進去！”夏清喊了他一句，“醫院這邊我和可可來問！”
    孫勝扯著李超傑就跑了進來，嘈雜聲一並被關在了門外。
    孫勝撲到床邊，他伸手想要拉起妹妹幹枯的手，卻怕那樹枝一樣的手折斷。
    李超傑沉默的給她修複著被綁帶摩擦的傷口。
    「……她原本隻是為了治療自己的心病，她的親人隻剩下一個哥哥，她是想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再和他擁抱。」
    「出於對男性的生理性厭惡，經常有暴力傾向，她才想治療……但，如你所見，她的精神狀態更加糟糕。」
    「一開始她能表達自己的情緒時，過的不是那麽難，後來，或許是醫院圖省事，把正常的她也綁起來，她的情況就惡化了。」
    「她的身體，精神，漸漸的衰弱，大部分都是被逼出來的病，因為藥物作用，她無法清晰表達的情緒，於是她的所有反應，都被歸納為是在“發病”。」
    「現在，她的精神狀態已經非常混亂了。」
    時昔看著床上幹瘦的人，又看了看滿臉淚的孫勝，他的妝和粉底都花了。
    「這個醫院負責她的護士和護工，沒有關心她的狀態，中午也不拉窗簾，其實稍微觀察一下，就可以知道她的反應代表了什麽意思，但沒人關注她，或者發現了，但沒人把她的反應當回事……這也算是一種，無形的霸淩吧。」
    「有人說，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就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因為父母終將老去。」那聲音稍微停了一下，「這話也不絕對，但對她來說，孫勝就是她最親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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