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四阿哥的日記本寫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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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四年五月廿一,毓慶宮。
石靜嫻盯著書案上那本靛藍封皮的冊子,指尖懸在紙頁上方,遲遲未落。
——這不是她的東西。
——也不是胤礽的。
——封皮右下角一枚小小的鈐印,朱砂篆書“雍邸藏真”,赫然是四阿哥胤禛的私章。
“這東西怎麽會在這兒?”
她環顧四周,殿內空無一人,唯有窗外蟬鳴聒噪。這本冊子像是憑空出現在她的奏折堆裏,安靜得近乎詭異。
猶豫片刻,她掀開扉頁——「康熙三十三年臘月初七,晴。
二哥今日又諷我“甘食喪誌”,因我在宴上多用了一碟蜜餞。可笑,他東宮每年耗費的果脯,夠養一支綠營兵。」
石靜嫻挑眉。
——四阿哥竟有寫日記的習慣?
——還是這種……怨氣衝天的日記?
她迅速往後翻了幾頁,越看越心驚。
「康熙三十四年正月十五,雪。
皇阿瑪考校《論語》,我答“克己複禮為仁”,二哥卻笑我“泥古不化”。他懂什麽?這天下要的從來不是仁,是法!——另:戴鐸獻《韓非子》新注,甚妙。」
「二月二,陰。
索額圖那老匹夫又在早朝替二哥攬功。黃河水患分明是陳鵬年所治,轉眼就成了太子的政績。
——陳鵬年此人,或可一用。」
「三月廿三,雷雨。
二哥突然對我笑了。
——有詐。
——查。」
紙頁上的字跡力透紙背,最後一筆甚至劃破了紙張。
石靜嫻倒吸一口涼氣——這不隻是日記,是雍親王的政治黑賬!
“看夠了?”
身後突然傳來冷冽的聲音。
她猛地合上冊子,回頭正對上胤礽幽深的眸子。太子妃不知何時立在屏風邊,手裏端著碗冰鎮酸梅湯,碗壁凝出的水珠正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這是四弟的私密之物。”他放下瓷碗,指尖在案幾上輕叩,“你可知私窺皇子手記,按律當如何?”
“我……”她攥緊冊子,“它自己出現在我案頭!”
胤礽冷笑,突然從袖中抽出一張紙條:“李德全剛截獲的。自己看。”
紙條上是四阿哥淩厲的筆跡——
「《洗冤錄》已備妥,明日申時三刻,毓慶宮。」
石靜嫻瞳孔驟縮。——這是陷阱!
——四阿哥故意把日記“丟”給她看!
五月廿二,暴雨如注。
石靜嫻在乾清宮偏殿“偶遇”胤禛時,他正捧著《洗冤錄》與康熙論案。
“二哥。”四阿哥抬眼,唇角微揚,“昨日那冊《疑獄集》,可還入眼?”
她後背沁出冷汗——他果然知道!
“四弟的藏書果然精妙。”她強作鎮定,“尤其是‘甘食喪誌’那段批注,發人深省。”
胤禛指節一僵。
康熙突然抬頭:“什麽批注?”
“兒臣是說……”她瞥見胤禛驟然繃緊的下頜,忽地話鋒一轉,“四弟在《洗冤錄》頁腳注的‘傷處比對法’,與兒臣所想不謀而合。”
老皇帝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忽然輕笑:“保成近來精進不少。”
——這關算過了。
——但四阿哥眼底的探究,比暴雨更冷。
毓慶宮當夜遭了賊。
石靜嫻被異響驚醒時,案頭那本日記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冊簇新的《孝經》。
扉頁題著胤禛的親筆:
「二哥既愛讀弟之拙作,特贈聖訓一部,共勉。」
她翻到末頁,一行小字藏在裝訂線處——「甲申年江寧兵備圖,換二哥袖中密折。」
——甲申年!
——又是索額圖謀反的暗號!
胤礽的聲音突然從帳外傳來:“現在知道老四多難纏了?”
燭火下,他指尖捏著張燒剩的紙片,隱約可見“江南”“火炮”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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