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史官筆下的產房登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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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鎏金獸首香爐吐出最後一縷青煙時,石靜嫻正攥著明黃錦被忍過第七陣宮縮。汗珠順著下頜滾落在繡五爪金龍的枕上,她盯著帳頂百子千孫圖冷笑——這滿屋接生嬤嬤怕是比乾清宮外的刀斧手更想要她性命。
    "娘娘,使不得啊!"掌事姑姑撲通跪地,額頭將青磚磕得咚咚響,"產房汙穢之地,豈能讓軍機大臣……"
    石靜嫻反手將玉如意砸在楠木屏風上,碎裂聲驚得簷下白羽信鴿撲棱棱飛起。隔著十二扇緙絲山水屏風,她望見外間跪著的鑲黃旗參領正偷偷抹汗,那身補服下分明鼓著短刀輪廓。"傳旨。"她咬著軟木深吸氣,"著隆科多攜《大清會典》入內,本宮要查……查……"陣痛逼得尾音發顫,"查太祖朝產房聽政舊例!"
    殿外忽起喧嘩,九門提督的喝令與馬蹄聲撕破暮色。石靜嫻猛地支起身子,腹中胎兒仿佛感應到什麽似的一陣翻騰。她太熟悉這種腥風欲來的氣息——二十年前與胤礽靈魂互換那夜,毓慶宮外也是這般金戈殺伐聲。
    "報!"粘杆處侍衛撞開朱漆門,"直隸大營嘩變,說是……說是要清君側!"
    產婆手中的銅盆咣當落地,血水潑灑在波斯進貢的纏枝蓮地毯上。石靜嫻卻低笑出聲,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好個"清君側",當年索額圖謀反用的也是這由頭。她忽然懷念起胤礽——若那人在,定要譏諷句"愛新覺羅家的反賊連旗號都不肯費心改"。
    "取朕的朝珠來。"
    滿室寂然。接生嬤嬤抖如篩糠,老太監手中的《起居注》嘩啦啦散落滿地。石靜嫻撫著高隆的腹部,感覺有團火從丹田燒到咽喉。二十三年前被迫穿上太子朝服那刻起,她就知道總要賭上這一局。
    "愣著作甚?"她抓起浸透汗水的奏折擲向呆若木雞的史官,"記!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帝於產房召見軍機,議平叛事宜。"
    鎏金自鳴鍾恰在此刻敲響申時三刻,暮色如血潑進雕花檻窗。石靜嫻聽著自己愈發急促的呼吸,恍惚看見二十歲的胤礽在太廟摔碎玉牒:"愛新覺羅家的列祖列宗瞧好了,這江山孤要換個法子守。"當年她笑他癡,如今自己竟真要把孩子生在龍椅上。
    "皇上,叛軍已過朝陽門!"
    "慌什麽。"石靜嫻接過參湯抿了一口,參須隨著手腕顫動在水麵劃出漣漪。她忽然想起初掌朝政那年黃河決堤,胤礽扮作太子妃在後宮籌款,也是這般氣定神閑地哄著太後的翡翠頭麵。
    陣痛排山倒海襲來時,她正用朱砂筆圈住叛軍路線圖上的鼓樓大街。羊水混著血水浸透織金軟褥,史官筆尖的墨滴在"帝神色自若"的"若"字上,泅開團混沌的影。
    "傳令豐台大營。"她咬破舌尖逼退昏眩,"看見煙花信號,即刻封閉九門。"
    更漏聲裏,接生嬤嬤突然驚叫:"見紅了!快拿人參吊命!"
    石靜嫻卻推開遞到唇邊的參片,抓過兵部密折狠狠撕開火漆。叛將名單上第三個名字刺得她瞳孔驟縮——赫舍裏·常泰,胤礽嫡親的表兄。二十年前索額圖伏誅那夜,這少年還曾躲在毓慶宮桂花樹下偷哭。
    "皇上,使不得……"
    眾人驚呼中,她竟赤足踏下龍床。血腳印烙在孔雀藍栽絨毯上,像綻開一路紅梅。推開試圖攙扶的宮女,她扶著博古架挪到北窗前,琉璃窗映出她蒼白如紙的臉——真像胤礽當年痛經時的模樣。
    "咻——"
    三枚赤焰箭破空而起,在紫禁城上方炸開鳳凰涅盤圖。叛軍的喊殺聲突然變成驚惶叫嚷,石靜嫻倚著冰涼的窗欞輕笑。這煙火信號還是胤礽設計的,他說:"鳳凰浴火,最配你。"
    劇痛如潮水吞沒神智前,她聽見嬰兒啼哭混著捷報同時響起:"報!叛首常泰已被生擒,供出同黨三十八人!"
    史官抖著手記下:"申時六刻,帝產皇女於養心殿。是時赤光繞梁,白鶴翔集,叛軍望之皆解甲。"多年後《清史稿》編纂官在此處批注:婦人臨盆豈能理政?野史謬傳,不足取信。
    卻無人知曉,那日真正鎮住朝野的,是產房中傳出的那道染血詔書——"凡我臣工,各安其位。朕與皇女,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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