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江南才女團血書請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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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三十七年春,揚州瘦西湖畔的垂絲海棠開得正豔,十八頂青綢小轎卻悄無聲息地拐進了鹽商汪家的別院。轎簾掀起時,十八雙繡鞋踩著滿地落紅,鞋尖上綴的東珠在暮色裏閃著幽光——這是江南最負盛名的十八位閨秀,此刻卻人人腕間纏著浸血的素帛。
    "諸位可想清楚了?"為首的女子解下帷帽,露出張芙蓉麵。她是鬆江府陸家嫡女陸明妝,三年前因在《白鹿洞書院辯策》中寫下"女子入學,可興耕織"被退婚,如今左眉骨還留著婆家砸硯台的疤:"明日巡撫衙門的登聞鼓一響,我等便再不是深閨嬌娥,而是牝雞司晨的逆黨。"
    角落裏傳來聲嗤笑。蘇州首富之女沈知微正用金錯刀削著竹簡,刀刃過處,"女子科舉"四字深深刻進青皮:"去年杭州織造局強征繡娘,諸位家裏送出去頂罪的丫鬟可還少?我沈家三十六間繡坊,倒有一半染著女兒血。"她突然將刀尖刺向掌心,血珠順著竹紋蜿蜒成"冤"字:"這血書,我刻定了。"
    更深露重時,十八道身影伏在汪家藏書樓的青磚地上。陸明妝的狼毫筆尖懸在素絹上方三寸,墨汁"啪嗒"滴在"請開女學科舉疏"的題頭。沈知微突然奪過筆,咬破指尖在奏疏末尾按下血印:"要什麽簪花小楷?這血指印才是咱們的朱砂批!"
    二更梆子響,巡鹽禦史的兵丁撞開了汪家朱門。火把照亮庭院時,十八位姑娘正將血書封進黃楊木匣。領頭校尉看著滿地染血的竹簡冷笑:"諸位小姐好大的膽子,私撰逆書可是要連坐九族——"話音未落,沈知微突然掀開木匣,數十隻螢火蟲從血字間騰空而起,恍若星子落進人間。
    "螢火雖微,可照曠野。"陸明妝捧著木匣踏上石階,繡鞋碾過校尉的刀柄:"煩請軍爺轉告巡撫大人,明日辰時三刻,揚州府衙前六百二十三名閨秀,等著給朝廷演一出《螢囊映雪》。"
    五更天,揚州城暗流洶湧。鹽商們跪在祖宗牌位前燒毀女兒的庚帖,老翰林連夜翻出《女誡》準備彈劾奏章。而秦淮河畫舫深處,已故文華殿大學士的遺孀鄭夫人,正用螺子黛在八百名樂妓背上書寫《陳情表》——那是二十年前她替夫君草擬的科舉改革策,如今用女兒香遮了男兒淚。
    次日府衙開印時,巡撫周道登的轎簾被風吹起一角。長街兩側垂花門下,穿馬麵裙的姑娘們三人一列五人一組,發間別著螢囊,腕上係著血帛。最前排的陸明妝高舉木匣,匣中血書被晨光照得透亮:"嘉靖朝海瑞抬棺諫君,萬曆朝東林血疏陳情,今日我江南女子——"
    驚堂木炸裂聲截斷話音。周道登盯著案頭密報渾身發冷,那上麵是京裏八百裏加急的朱批:太子近日奏請增設女子官學,皇上已著禮部議處。他目光掃過衙外烏壓壓的人群,忽然瞥見沈知微袖口露出的半截玉鐲——那是去年江寧織造進貢的南洋冰玉,本該戴在...
    "砰!"
    木匣重重叩在青石磚上。陸明妝染血的指甲摳進裂縫,聲音清越如碎玉:"大人可知,您府上今年新裁的二十四套官服,袖口纏枝蓮紋出自誰人手筆?"她猛地展開血書,最後一列小楷力透紙背:"應天府三百女工聯名狀在此,織造局克扣的五十萬兩雪花銀,可都鑄成了大人書房那尊鎏金文昌帝君?"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十二匹快馬踏碎晨霧,馬上錦衣人高舉明黃卷軸:"太子手諭到!"沈知微腕間的血帛被風卷上半空,正落在為首太監的馬蹄前。那人尖著嗓子念出"準設江南女學"時,陸明妝看見周道登官袍下的雙腿在抖——昨日還押在死牢的八百樂妓,此刻正捧著《陳情表》從碼頭走來,最前麵的鄭夫人鬢邊白花勝雪。
    暮春的風掠過運河,吹散沈知微袖中的螢火蟲。那點點幽光飄向府衙匾額時,陸明妝忽然想起昨夜削竹刻字的姑娘們——她們中有人的血書被父兄扔進火盆,有人的閨閣被官兵翻得狼藉,但此刻站在這裏的六百多個身影,裙擺都沾著衝破庭院的荊棘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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