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將午門照得如同浸血的玉璧，石靜嫻撫過鎏金螭吻時，指尖突然觸到一絲銅鏽異香。這是她登基前最後一次巡視紫禁城，身後文武百官的竊竊私語裏裹著刀光。
    "陛下當心！"掌事太監突然尖叫。
    九丈高的城門轟然洞開，八匹棗紅馬拖拽著青銅巨物碾過金磚。那物件形似刑天幹戚，三十六根玄鐵鏈條纏繞著寒光凜凜的鍘刀，竟是個比午門還高的自動斷頭台。鍘刀上還沾著未拭淨的褐紅——是昨日剛問斬的工部侍郎之血。
    "妖女竊國，天降神罰！"八阿哥黨羽從角樓撒下檄文，紙片紛飛中有人高喊："此乃墨家失傳百年的"誅心鎖"，遇真龍天子自會停轉！"
    石靜嫻看著鍘刀投影漫過自己的十二章紋袞服，忽然想起三年前胤礽被困宗人府時，曾用簪子在牆上刻過類似的機簧圖。她反手拔下九龍金簪，在萬眾驚呼中迎著鍘刀走去。
    "陛下不可！"新任兵部尚書納蘭容德撲跪攔駕，"此物暗合二十八宿運轉之理，需同時斬斷三處..."
    話未說完，石靜嫻已甩開他疾步登階。玄鐵鏈條發出惡鬼啃噬骨頭的聲響，第一道鍘刀距她天靈蓋僅剩三寸時，她突然旋身將金簪刺入朱雀紋樞軸。火星迸濺中，簪頭鑲嵌的東珠碎成齏粉——正是當年胤礽送她的及笄禮。
    "墨家機關講究"以巧破力"。"她踩著戛然而止的鍘刀輕笑，"可惜你們忘了，朕的夫君..."話音未落，第二道鍘刀已從背後襲來。
    千鈞一發之際，玄色身影掠過琉璃瓦。胤礽廣袖翻飛間，三枚翡翠壓襟精準釘入青龍白虎方位，正是他們靈魂互換那夜從太後處偷來的辟邪玉。斷頭台發出困獸般的轟鳴，三十六根鏈條齊齊繃斷，將藏在城樓操縱機關的八王府死士拽下高空。
    "陛下說過要共治江山。"胤礽扶住她搖晃的身形，指尖拂過她掌心被金簪劃破的血痕，"這種髒活，該讓為夫來。"
    石靜嫻望著滿地狼藉，忽然抓起尚方劍劈向斷頭台基座。青銅碎裂處露出半卷《魯班秘錄》，其中一頁畫著戴鳳冠的女子被五馬分屍——筆跡竟與二十年前病逝的孝誠仁皇後一模一樣。
    "難怪八阿哥能調動墨家遺族。"她將殘卷擲於階下，看著群臣瞬間慘白的臉色，"傳旨，明日卯時開太廟地宮，朕要當著列祖列宗的麵..."故意停頓中，有人已癱軟在地。
    胤礽突然握住她執劍的手："且慢。"眾目睽睽下，他蘸著自己掌心鮮血，在斷頭台殘骸上畫了道歪扭符咒："陛下可知，此物還缺個鎮魂的祭品？"
    午門內外死寂如墳。當第一顆流星劃過太和殿鴟吻時，石靜嫻突然放聲大笑。她扯斷十二旒冕扔向斷頭台，親手點燃了胤礽特製的硫磺火藥。轟然巨響中，百年午門第一次被映成白晝，那些藏在檄文裏的魑魅魍魎，終於隨青銅熔漿灰飛煙滅。
    "回養心殿。"她轉身時袞服下擺還在冒煙，"把八王府那對翡翠狻猊給朕熔了，打成腳鏈——要拴得住東北虎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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