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龍中平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被這具身軀主宰了片刻，以一位初中生的思維去考慮了自己未來的路。
    “真是恐怖啊！”
    龍中平使勁晃了晃腦袋，想要自己的神誌清醒一些，雖然他知道這是無用功，是自己尋求些許慰藉罷了。
    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前輩被困在這個世界，被同化，被徹底禁錮在此，淪為秩序的奴仆?
    “中平，在想什麽呢？說來聽聽?”
    前麵的牛丁看著憂愁的龍中平，心中卻是得意地很，今天他同桌沒有打罵他，還對他誇讚有加，搞得他心花怒放，喜上眉梢，就差對著全世界宣告了。
    “哎呀！想上個星期被老班抽屁股，這竹筍炒肉果真名不虛傳啊！現在還心有餘悸。”
    “嘿嘿，我就說你太老實了吧！你看我沒出去，他還不是不知道，就是故意唬我們呢！”
    牛丁這小子天天上網，老油條了，膽子大得很。
    “你——”
    龍中平正要開口。
    叮叮咚咚——
    一陣上課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老老實實坐著看語文書，第一節課是語文課，教課文《關雎》。
    龍中平同桌是一個活潑的女孩子，比較外向，跟周圍的人都聊得來。
    此時，龍中平卻見她鬼鬼祟祟地收起寫滿字的數學本，換上了語文書，有模有樣地跟著大家朗讀起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隨著閱讀聲，龍中平想起了那年小學畢業，情竇初開，喜歡上自己同桌李禾西的日子。
    望著碧波蕩漾的武水河，她弟弟李佑七暢遊在大樹底下清涼的河水中，她則是在岸上緊握著手中的書本，偶爾觀望，不敢下水。
    “啊！”
    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驚動了周圍的人群，站在水裏李佑七驚恐地看著自己腳旁邊的水麵，下麵正有一個人頭浮動。
    “水裏有人！”
    這時，上遊匆匆趕來兩人，聞言就朝著李佑七的方向遊去。
    兩人托起溺水者來到岸上，卻不知道該怎麽辦，隻知在原地幹看著，周圍基本上都是小孩子，也不懂搶救。
    龍中平抱著湊熱鬧的心走了過去，正巧遇到一位農戶。
    “爺爺，有人溺水了，我們都不會救人，您可以過去幫幫忙嗎？”
    聞言，這位老大爺二話不說，趕忙跑了過去，龍中平則是跟在他屁股後麵吃灰。
    “咳咳，這熱鬧還真不好看。”
    走下階梯，兩人趕到岸邊，老大爺已經將那人倒立起來，想要以此讓其肺裏的水流出。
    龍中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想要看清對方的臉，卻正好看見那張臉——赫然是自己！
    呼！
    回首之眸覺醒百分之一！
    龍中平猛然驚醒，耳邊傳來清脆的撕書聲。
    “我讓你上課寫數學作業！”
    語文老師怒氣衝衝地盯著龍中平隔行的男孩子，響亮的怒吼嚇得龍中平也不由心跳加速。
    幸好，並不是發現他打瞌睡，不然挨罵的可就是自己了。
    昨晚顧著給布丁布置狗窩，準備吃的，收拾糞便和尿液，搞到很遲才洗澡，後來就失眠了，兩點鍾才睡的。
    那個同學低著頭，滿臉驚恐地看著自己桌上的碎紙片，默默收拾著，手上已經有氣無力。
    下一節課就是數學課，可想而知，他等下又會挨一頓臭罵。
    龍中平閑得無聊，想著試試這“回首之眸”是個什麽東西。
    對著那位男同學，龍中平發動了“回首之眸”。
    “你是什麽東西?好意思回我家?”
    一個強壯的男人拿著皮鞭惡狠狠地盯著男同學，他的母親也在一旁看著，眼神中充滿著不屑與蔑視，似乎她眼前的並不是她的親生兒子，而是一個渾身散發著垃圾的惡臭味的破爛乞丐似的。
    “流均，打輕點，我可懶得給這小崽子出醫藥費。”
    “好嘞，包的。”
    男子流露出癡狂的眼神，似乎有虐待別人的特殊癖好。
    呼！
    皮鞭呼嘯，破空聲如在耳邊。
    “啊！”
    男同學發出慘痛的叫聲，一條緋紅的條印出現在純白的校服之下，掩蓋著血腥的暴力。
    “啊！”
    又是一皮鞭，抽打在腰間和屁股上。
    正常人要是挨上這一下，估計得疼得一激靈，可這個男同學僅僅是叫了一聲，身體並沒有多大動作，似乎除了他的靈魂，身體早已對此習以為常。
    龍中平回過神，隻見眼眶周圍有著濃重黑眼圈的男同學已經在認真聽課，他並不是不想認真學習，而是他的生活中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強健的身軀來完成這繁重的學業。
    他的命運，似乎早已注定。
    叮鈴鈴——
    下課鈴響了，龍中平猛然驚醒，隻見語文老師盯了龍中平一眼，這充滿威脅之意的眼神令龍中平渾身一顫。
    下次得小心了，龍中平心想。
    “中平。”
    旁邊的男同學突然出言，龍中平一臉懵逼，自己都不知道對方叫什麽，他卻知道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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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有什麽事嗎？”
    “確實有點事，你可以跟我出來一下嗎？”
    這個男同學儀態拘謹，跟個黃花大閨女似的。
    “可以。”
    兩人來到無人的角落，隻見對方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朝著龍中平的脖頸刺來。
    “啊！”
    慌亂中，龍中平一掌拍飛他手中的匕首。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龍中平驚魂未定，男同學則是急忙去撿起碎裂的骨哨，眼中泛起淚光。
    “嗚嗚嗚——”
    “對——對不起，我還以為是匕首——”
    男同學搖搖頭。
    “不怪你，是我太心急了。”
    “要不，這樣吧，我幫你把它拚好吧?或者再給你買一個?”
    男同學搖搖頭。
    “不用，這是我奶奶留給我的，僅此一個。”
    “那——那——那我該怎麽辦？”
    龍中平已經傻了，不知道該怎麽辦，無法彌補，無法挽回，現在的他多麽想看到未來。
    唰——
    畫麵閃動。
    “你個該死的畜牲，等我出來你就死定了！”
    一道精壯的身影被兩道挺立的身影帶走，走向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龍中平回過神，發現男同學已經平複了心情。
    “你——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什麽忙?”
    “幫我報警。”
    ……
    傍晚。
    男同學一個人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過的人紛紛以異樣的眼光看著他，似乎他是過街老鼠，隻要有所動作就會被亂棍打死。
    他早已習慣了他們的目光，若不是自己還不想死，他會毫不猶豫地拖著這些冷漠、冷眼旁觀的人一起墜入地獄。
    那是一年冬天，因為下午困意犯了，他美美地睡了一覺，可他忘了，自己還有事沒做。
    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有一個由無數光點匯聚而成的人來到了他身邊，將他帶離這個無情的家，這個黑暗地獄。
    呼！
    他猛然驚醒，在黃昏的餘暉中，他已經看到母親打罵他的場景。
    衣服，碗筷，垃圾……各種各樣的家務都是小問題，最最難搞的是他母親是一個極度的潔癖。
    哪怕他將家裏搞得幹幹淨淨，可母親回家帶回了一點落灰，他都能被罵得狗血淋頭，半天抬不起頭。
    那一天，他母親不知道抽了什麽瘋，說他吃她的，穿她的，還不好好幹活，簡直是找死。
    說著就抽出衣架，把他衣服了，狠狠抽打，直到他實在受不了了，推開家門四處求救。
    可誰會救一個，他們眼中的變態的他呢？
    極度膽小的內心完全封閉，隻有自己眼中世界那一抹微弱的光，可無論如何，他似乎永遠也碰不到。
    男同學猛然回過神，他已經走到了自家門口，看著旁邊緊閉的電梯門，他不知道龍中平會不會準時赴約，但事到如今，隻有冒死一試了。
    咚咚咚！
    “誰啊?”
    “肯定是那個小畜生回來了！”
    聽到門內傳出的談話聲，他本就緊繃的神經瞬間到達了一個頂峰，冷汗直流，雙腿止不住地打顫。
    哢——
    門板緩緩打開，看見母親慍怒的神色之時，他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哇！嗚——”
    撲通！
    男同學直接跪倒在地，捂著臉蜷縮在地上。
    “喲！今天玩新花樣了啊！”
    繼父手上拿著一根粗大的仿製狼牙棒，雖是木頭製作，可對方這強有力的手臂，一棒子下去依舊能把他打得半死不活。
    我這一次一定會打死吧！
    男同學心想，可痛感遲遲沒有來到，讓他不禁懷疑。
    難道我已經到天堂了嗎？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隻見父母神色訝異地看著電梯口的方向。
    他緩緩轉過頭，正好看到朝著自己微笑的龍中平。
    “叔叔阿姨好！”
    龍中平禮貌地給兩人九十度鞠躬。
    “我是您們兒子的同學。”
    “哦！原來是同學啊！”
    他母親率先反應過來。
    “快請進，快請進。”
    男同學兄弟，咱說好的可不是這樣啊！完蛋了，完蛋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龍中平後麵，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
    哐當！
    關上大門，倆夫婦眼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一絲狡黠的目光。
    他母親既然已經被看到，又是個乖乖男，嘿嘿嘿。
    他繼父進了我家的門，可就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咯！
    他母親順手抄起角落裏彎折的衣架，嘿嘿一笑，走在最後進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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