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碑王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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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豆的指尖剛觸到青銅碑麵,整座葬仙嶺突然倒懸。月光像被吸進碑文裂縫,屯子七戶人家的屋頂同時炸開,七根刻滿《往生咒》的房梁破空飛來,將山豆釘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成了!"娘的雙蛇瞳孔裂成四瓣,冰棺碎片在她掌心凝成血色羅盤。常天龍的內丹突然爆開,綠毛蝌蚪文爬滿山豆全身,將他釘成一座人形祭碑。黃小跑叼著半截鼠尾撞向羅盤,卻被反震成漫天黃毛——每根毛都化作哭喪棒插進凍土。
    碑林深處傳來鎖鏈崩斷聲,七十二座無字碑同時滲出黑血。山豆的守宮砂突然灼穿皮肉,露出底下鎏金的"敕封"二字——那竟是三十年前爹親手刻在碑王鼎上的鎮邪印!
    "原來我才是最後一塊活人碑..."山豆咳出的血珠在空中結成往生錄殘頁,映出自己嬰兒時期被爹按在鼎上拓印的畫麵。娘狂笑著撕開人皮,露出底下布滿碑文的青石身軀:"陳家世代守碑人,本就該以身鎮邪!"
    當第一縷黑血月光灌入天靈蓋時,山豆後背的蝌蚪文突然活過來。常天龍的殘魂從碑文裏探出蟒首,一口咬住血色羅盤:"小崽子!用你妹的往生契!"
    山豆的左眼突然爆裂,妹妹的生魂裹著冰碴從眼眶鑽出。屯子西頭的老槐樹轟然倒塌,樹心裏封著的半本《三災頂香錄》破土而出,書頁間夾著張泛黃的龍鳳堂單——正是當年娘嫁給爹時的聘禮!
    "哥..."妹妹的魂魄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冰棺的回響:"灶膛第三塊磚下..."話未說完,血色羅盤已碾碎她的半截身子。山豆嘶吼著扯斷北鬥梁釘,被撕裂的皮肉裏飛出七隻紙紮的灰仙,每隻都頂著爹生前的臉。
    娘的石軀突然裂開蛛網紋,碑林深處走出個戴鬥笠的佝僂身影。那人抬起煙袋鍋敲了敲最近的墓碑,所有黑血月光瞬間凝聚成碑王鼎——鼎耳上拴著的,正是山豆滿月時戴過的長生鎖!
    "老碑匠,你這出借屍養煞的戲碼唱了三十年..."鬥笠下傳來爹的聲音,卻比山豆記憶裏年輕二十歲:"用親兒子的三災命格孵碑王,也不怕遭天譴?"
    娘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碑文身軀炸成碎石暴雨。山豆趁機撲向《三災頂香錄》,書頁間掉落的煙灰竟在空中燃成請神香——是爹常抽的老旱煙味道!
    "請碑!"父子倆的喝聲同時響起。山豆後背的鎏金印騰空化作五雷令,而爹手中的煙袋鍋已點向碑王鼎。月光在鼎中凝成血色瓊漿,倒映出兩個山豆的身影——一個是繈褓中的嬰兒,另一個竟是渾身長滿碑文的邪靈!
    常天龍的殘魂突然纏繞住山豆脖頸:"吞了那鼎!"山豆的牙齒不受控製地咬向碑王鼎,舌尖卻嚐到妹妹的血味。鼎耳上的長生鎖"哢嗒"開啟,鎖芯裏掉出半塊龍鳳堂單,與娘當年的聘禮堂單嚴絲合縫。
    "原來你們都在騙我..."山豆的右眼淌下血淚,往生錄殘頁突然自燃。火光照亮碑林深處——三百座無字碑的陰影裏,赫然都立著個戴鬥笠的佝僂身影,每個都提著盞人皮燈籠!
    爹的煙袋鍋突然調轉方向戳進自己心口,噴出的卻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碑文蛆蟲:"三災圓滿,該醒了吧?"所有鬥笠身影同時抬頭,月光下露出三百張山豆的臉——從嬰兒到垂暮,每張臉的眼窩都爬著綠毛蝌蚪文。
    碑王鼎突然將山豆吸入鼎腹,鼎身上的《往生咒》逆向流轉。妹妹的殘魂在鼎中發出尖笑,冰棺寒氣凝成判官筆,筆尖蘸著山豆的心頭血,在他天靈蓋寫下"赦封"二字。
    當第一聲雞鳴撕裂夜幕時,葬仙嶺七十二峰同時坍塌。煙塵中緩緩站起個通天徹地的碑文巨人,胸口鑲嵌著《三災頂香錄》,而巨人眉心處的血色豎瞳——赫然是山豆被撕成碎片的守宮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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