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豆抓著半截鎮龍匕的手青筋暴起，冰棺碎片裏滲出的黑血正順著地縫爬成蝌蚪文。娘的雙蛇瞳孔突然炸開，眼眶裏鑽出兩條碧鱗小蛇，吐著信子舔舐冰棺裏常天龍的殘軀。
    "山主快看！"黃小跑叼著被撕碎的龍鳳堂單撞進門，鼠尾上纏著七根刻滿"奠"字的棺材釘。那些釘子遇血即燃，竟在堂單殘頁上燒出"碑王祭"三個篆字。山豆後背尚未愈合的蛇鱗傷口突然湧出墨綠色黏液——那是常天龍留在他體內的本命劇毒。
    娘突然發出駭人尖嘯，整座老宅的地基開始塌陷。山豆踉蹌著撲向供桌，胡三太奶的神像已裂成兩半，露出藏在泥胎裏的半截槐木人偶——那上麵釘著的，正是他八歲那年丟失的胎發！
    "陳家小子，該還債了。"冰棺中的常天龍殘軀突然開口，綠毛化作鎖鏈纏住山豆腳踝。地縫裏爬出密密麻麻的活人碑，每塊碑文都淌著黑血，碑頂坐著個與山豆容貌相同的虛影。黃小跑炸毛尖叫："是傀儡！快封七竅！"
    山豆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血珠在空中凝成五雷符咒。碑儡們卻同時抬手結印，雷光劈中它們的瞬間反噬回山豆體內——他後背的蛇鱗竟在吸收雷劫之力！常天龍的殘軀突然膨脹成巨蟒形態，腐爛的蛇信卷起山豆扔向最大的活人碑："三百年前你陳家先祖欠下的血祭，該由你完成了！"
    碑麵突然浮現出妹妹的臉，她心口插著山豆的胎發木偶："哥，用你的守宮砂..."話音未落，娘的雙蛇瞳爆射血光，碧鱗小蛇鑽進常天龍七寸。蟒仙發出瀕死嘶吼，蛇蛻層層剝落，露出底下布滿符咒的青銅棺槨——那竟是山豆爹當年親手打造的鎮邪棺！
    "爹？"山豆的守宮砂突然灼穿皮肉，金色血液滴在棺槨上，腐蝕出"換命"二字。黃小跑趁機吐出內丹撞向青銅棺，棺蓋炸裂的瞬間，山豆看見爹的屍身端坐其中——天靈蓋釘著七枚刻有自己生辰的鎮魂釘！
    常天龍趁機吞下山豆噴出的心頭血，蟒身褪去腐爛綠毛，化作黑衣黑發的陰鷙男子："多虧你們陳家人世代供養，本座才能借碑王祭重生。"他彈指震碎所有活人碑，碑儡虛影盡數沒入山豆眉心。
    山豆右眼突然變成豎瞳，左手不受控製地抓向黃小跑："對不住了老夥計..."黃皮子被掐住喉嚨的瞬間，山豆用鎮龍匕刺穿自己左手，借著劇痛奪回身體控製權。常天龍嗤笑著捏碎青銅棺，爹的屍身化作飛灰，灰燼中飄出半張血契——竟是山豆出生時與碑王簽的賣命書！
    "你以為守宮砂是保命符？"常天龍隔空抓出山豆心髒，跳動的血肉上浮現碑文："這是本座三百年前種下的碑王印！"山豆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響起妹妹的哭喊："哥，用往生錄最後一頁..."
    瀕死之際，山豆咬斷舌尖噴出血箭，被血染紅的往生錄殘頁突然自動拚合。地底傳來萬鬼哭嚎，所有活人碑拔地而起，在空中拚成巨型碑陣。常天龍臉色驟變："你竟敢喚醒九幽..."
    山豆碎裂的心髒突然迸發金光，妹妹的殘魂從他傷口鑽出，化作紅衣厲鬼撲向碑陣："陳家人聽令！"萬千碑儡齊聲應和，山豆的豎瞳徹底變成金色，鎮龍匕吸收碑陣煞氣暴漲三丈，刃身浮現出胡三太奶的法相。
    "老長蟲，該算算我陳家三十八條人命的賬了！"山豆的怒吼引動天雷，九道紫電劈開碑陣。常天龍祭出青銅棺槨抵擋，卻被碑儡虛影反壓在地。黃小跑趁機吐出妖丹撞向山豆後心，將他體內碑王印震出裂痕。
    常天龍突然撕裂空間裂縫，拽出冰封百年的娘親真身："看看這是誰！"山豆的匕首硬生生停在娘親咽喉前三寸，常天龍的血爪已穿透他胸膛抓住跳動的心髒："多好的祭品..."
    "哥！"妹妹的厲鬼之軀突然自爆，怨氣衝散碑陣。山豆趁機將鎮龍匕捅進自己心口，混著碑王印碎片的金血噴濺在常天龍臉上："以陳氏血脈，封九幽之門！"所有活人碑轟然炸裂，碑文如鎖鏈纏住常天龍，將他拖入突然出現的歸墟旋渦。
    當山豆在血泊中醒來時，黃小跑正用最後一絲妖力替他縫合心口。冰棺碎片拚成的鏡麵上，映出他右眼殘留的豎瞳，以及後背新生的碑文刺青——那是比守宮砂更古老的契約印記。
    屯子西頭傳來第一聲雞鳴時，地縫裏緩緩升起塊無字碑。碑麵倒映著山豆的臉，底下傳來常天龍的冷笑："我們九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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