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豆的血噴在青銅碑林上時，整座活人碑陣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嗡鳴。碑王的三千白發倒卷成血色旋渦，漩渦中心浮出母親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畫麵——那鐵鏈上每節環扣都刻著"陳"字。
    "小崽子，陳家人的血就該流幹在碑陣裏！"碑王五指成爪插入自己胸腔，拽出團跳動的黑色心髒。心髒表麵密布著常天龍的蛇鱗，每片鱗都映出山豆三歲時被爹按在碑上刻守宮砂的場景4。
    黃小跑的殘魂突然從地縫鑽出，叼著半截焦黑鼠尾撞向血色旋渦："山主！往生錄第七頁在碑王左眼裏！"碑王獰笑著捏碎鼠尾，黃皮子的慘叫化作音波震碎三塊活人碑。崩塌的碑石裏滾出七具山豆模樣的幹屍，每具心口都插著鎮龍匕。
    山豆的守宮砂突然灼燒成灰，露出底下暗藏的鳳凰紋。他反手將常天龍的內丹拍入眉心，豎瞳迸射青光："老碑頭，你吞了我家五代頂香人的魂，可曾嚐過蟒仙化蛟的雷劫？"
    天空驟然劈下九道紫雷，雷光中山豆脊椎節節暴長，青鱗覆蓋的蟒尾掃塌半座碑林。碑王祭出的黑心髒暴漲成肉山，表麵浮現出妹妹被煉成碑靈那日的畫麵——她脖頸的守宮砂正與山豆的鳳凰紋共鳴6。
    "哥...快走..."碑林深處傳來妹妹虛弱的呼喊。山豆的蟒尾鱗片逆生，每片逆鱗都化作帶倒刺的鎖鏈紮入肉山。黑血噴湧中，肉山裏伸出無數母親的手臂，指甲縫裏塞滿山豆兒時的乳牙。
    黃小跑最後一縷殘魂突然自爆，炸開的妖丹灰燼裏浮出往生錄缺失的第七頁。山豆的豎瞳淌出血淚，那頁上赫然記載著陳家初代頂香人與碑王簽訂的換命契——用長子心頭血溫養碑王千年，可換家族十世安康3！
    碑王的狂笑震塌剩餘活人碑："想不到吧？你爹每夜拿你試鎮龍匕，就是在取心頭..."話音未落，山豆的蟒尾已穿透他咽喉。黑血噴濺處，碑王身軀化作萬千青銅碑釘，暴雨般射向山豆周身大穴。
    "天地敕令，萬神鹹聽！"山豆嘶吼著捏碎常天龍內丹，青鱗褪去後裸露的皮膚上浮出完整往生錄。碑釘入體的瞬間，他徒手挖出自己跳動的鳳凰心，心血在空中繪成焚碑符："以我陳氏血脈，斷此千年孽契！"
    整座碑林轟然倒塌，碑王殘軀在符火中扭曲成父親的模樣。山豆踉蹌著跪倒在廢墟上，掌心握著從碑王左眼摳出的往生錄殘頁——那頁角染著妹妹三歲時的指印4。
    "山主..."微弱呼喚從地底傳來。山豆瘋狂扒開碎石，見黃小跑隻剩半邊腦袋的殘魂叼著母親斷裂的銀鐲。鐲內壁刻著行小字："豆十九歲死劫，換丫丫魂歸之法，在..."
    東北方突然升起血月，月光照在往生錄殘頁上，顯現出父親臨終前未說完的遺言："碑王即..."字跡被新滲出的黑血覆蓋。山豆的鳳凰心突然停止跳動，耳邊響起三百年前初代頂香人的歎息："該還債了。"
    血色月光下，所有青銅碑碎末凝聚成新的碑王。祂撫摸著心口與山豆相同的鳳凰紋，伸手捏碎血月："乖孫兒，你燒的不過是老夫一具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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