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豆的脊骨刺穿碑王左眼時，昆侖墟的晨鍾突然響徹陰司。那口被十萬怨靈血浸過的銅鍾碎片，此刻正嵌在他裂開的肩胛骨裏，隨著心跳閃爍幽冥鬼火。
    "陳家的血果然夠烈！"碑王被洞穿的瞳孔裏爬出密密麻麻的碑文，每一筆劃都化作鎖鏈纏住山豆咽喉，"可惜你忘了——"他腐爛的指尖戳進自己心口，拽出半塊刻著"赦令"的青銅秤盤，"因果秤從來都是雙生的！"
    秤盤騰空的刹那，山豆後背的常天龍逆鱗突然灼燒翻卷。三百裏外的陳家祖墳轟然塌陷，五座丈許高的無字碑破土而出，碑頂分別蹲坐著灰、黃、白、青、赤五色邪仙，正是當年被山豆爹鎮壓的五路碑王！
    黃小跑的真魂在捆仙繩裏發出尖嘯："山主快毀秤盤！那是你太爺爺的..."話未說完，白色碑王抬手招來九幽陰風，小跑的魂魄被撕成碎片卷入墓碑，碑麵立刻浮現出血淋淋的《黃門討債書》。
    山豆目眥欲裂，咬破舌尖噴出混著龍鱗的血咒。昆侖墟的地脈應聲沸騰，岩漿裹著曆代頂香人的骨灰衝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一把百丈長的斬仙鍘刀。刀身浮現出山豆娘被煉成屍傀的畫麵，每一幀都滴落著金色魂血。
    "兒啊..."鍘刀裏的娘親殘魂突然睜眼，瞳孔裏映出山豆爹臨終場景——那個總是醉醺醺的男人，正用剔骨刀將五路碑王的命契刻進親兒子的琵琶骨2！
    青色碑王突然狂笑震塌半座山頭，碑體裂開露出山豆妹妹的冰棺。棺中少女渾身纏滿寫著生辰八字的黃裱紙，心口插著的正是陳家祖傳的鎮龍匕："好哥哥，你猜我這身子裝過多少代頂香人的魂？"
    斬仙鍘刀在這聲"哥哥"中驟然崩裂，岩漿骨灰化作血雨傾盆而下。山豆踉蹌跪地，耳畔響起常天龍消散前的嘶吼："逆鱗為引...換骨為契..."他猛然扯下脊椎裏那截龍鱗刺入心髒，噴濺的鮮血竟在空中重組因果秤！
    "一命抵萬劫——"山豆嘶吼著將秤盤拍向冰棺，妹妹體內的黃裱紙突然自燃。五路碑王同時發出慘叫，碑體裂縫中湧出滔天黑血，竟是三百年來被吞噬的頂香人冤魂3。
    赤色碑王突然化作血霧鑽進山豆七竅："本座等你弑親等了七十年！"山豆的瞳孔瞬間分裂成蛇類豎瞳，右手不受控製地抓向冰棺中的妹妹。千鈞一發之際，冰棺下的凍土裂開深淵，常天龍隻剩白骨的蟒尾卷住山豆腰身，頜骨開合間吐出他當年被剝下的內丹。
    "小崽子...吞丹..."常天龍的頭顱在傳音中化為齏粉。山豆吞下內丹的刹那，渾身筋骨發出弓弦崩裂的脆響，後背浮現金色碑文——正是五路碑王當年與陳家太祖簽的血契4！
    "原來我才是最後一塊活人碑！"山豆在劇痛中頓悟，反手將鎮龍匕刺入天靈蓋。匕首吸收龍丹後迸發青光，昆侖墟蒼穹應聲撕裂，露出三十六重天外翻湧的雷劫雲海。
    碑王們突然集體跪拜，五座無字碑匯聚成血色天門。妹妹的冰棺懸浮而起，棺中飛出十萬張生辰帖，每張都寫著山豆的八字："時辰到了..."赤色碑王的聲音響徹三界，"恭迎天門鎮碑使歸位！"
    山豆的脊椎徹底龍化，尾椎骨刺穿冰棺紮進妹妹心口。昆侖墟的地脈龍氣順著傷口瘋狂倒灌，他在瀕死之際看見——二十年前那個雪夜，爹用剔骨刀剜出的不是妹妹的魂魄，而是他自己被替換的命格！
    "爹...你好狠..."山豆的泣血之聲引動九天神雷，因果秤盤與鎮龍匕融合成青銅巨碑。碑成刹那，五路碑王與冰棺同時灰飛煙滅，唯有妹妹的歎息回蕩在雷雲裏："哥哥，下個甲子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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