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此刻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她懸浮在空中，背後展開三對漆黑的羽翼，每片羽毛都滴著黏液。原本姣好的麵容現在布滿青黑色血管，十指化作利爪，正抓著一團蠕動的黑霧。
    "把筆交出來！"諦聽口吐人言，聲音如洪鍾大呂，震得我耳膜生疼。它金角上的佛光突然大盛，化作一道光柱直射格雷。
    格雷尖叫一聲，羽翼合攏成盾。黑霧與佛光相撞，爆出刺目的火花。衝擊波把方圓百丈的樹木全掀翻了，我們幾個趕緊趴下，我腦袋上還扣了半個破瓦罐。
    "諦聽大人小心！"崔鈺突然大喊，"她手裏拿的是..."
    話音未落，格雷猛地展開羽翼，從黑霧中抽出一支通體漆黑的筆——正是勾魂筆！但此刻的筆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筆杆上爬滿血色紋路，筆尖滴落的墨汁在空中化作張牙舞爪的鬼影。
    諦聽金角上的佛光突然黯淡了一瞬。格雷抓住機會，勾魂筆淩空一劃："以墮天使之血，喚深淵之門！"
    筆尖劃過之處，空間竟像布帛般撕裂開來。裂縫中伸出無數蒼白手臂，有個長著六隻眼睛的腦袋正拚命往外鑽。空氣中頓時彌漫著腐肉和硫磺的惡臭，我胃裏一陣翻騰，早上吃的韭菜盒子差點吐出來。
    "不好！"鍾馗臉色大變，"她在強行打開冥界通道！"
    諦聽突然仰天長嘯，脖頸銀鬃根根豎起。它四足踏空而立，背上的"卍"字佛印脫離身體，在空中化作直徑十丈的金色法輪。法輪旋轉間，無數經文如雨落下，那些蒼白手臂一碰到經文就"滋滋"冒煙，縮回了裂縫裏。
    格雷見狀，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勾魂筆上："以我之魂為祭！"筆杆上的血色紋路頓時活了過來，像小蛇般遊走著沒入她手臂。她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物質。
    "她瘋了！"陸雨桐驚呼，"她在和筆靈強行融合！"
    諦聽突然化作一道白光，瞬間出現在格雷麵前。金角直接刺穿她胸口，卻帶出一蓬黑霧——沒有血！格雷發出刺耳的笑聲，身體突然爆開，化作千百隻巴掌大的蝙蝠，每隻蝙蝠爪子裏都抓著縷黑霧。
    "幻術？"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對！是分身！"
    果然，那些蝙蝠在空中重新聚攏，竟然變成三個一模一樣的格雷！一個撲向諦聽，一個衝向山下，最後一個——居然朝我們來了！
    格雷的分身如鬼魅般撲來，利爪直取我咽喉！陸雨桐的銅錢劍"錚"地橫擋在我麵前，火花四濺。
    "江小夜！發什麽愣！"陸雨桐厲喝一聲，劍鋒一轉，銅錢串"嘩啦"作響，金光迸射，逼得格雷後退半步。
    我這才回神，急忙從腰間抽出符籙，可手忙腳亂間竟摸出一張"五穀豐登符"——這他娘的是催莊稼用的！
    格雷見狀，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譏諷："地府的鬼差，就這點本事？"她聲音沙啞，指尖黑霧繚繞，猛地一揮，三道陰風如刀刃般劈來！
    "砰！"
    魏征的賞善簿淩空展開，金光屏障堪堪擋住攻擊。老魏臉色鐵青，山羊胡氣得直翹："妖女！休得猖狂！"他大筆一揮，空中浮現一個"鎮"字，朝格雷壓去。
    格雷冷笑一聲，身形如煙消散，轉眼又在我背後凝聚："你們的動作，太慢了——"
    她話音未落，一柄烏黑的判官筆突然從斜刺裏點來！陸之道不知何時已繞到她身側，筆尖直刺她太陽穴："妖孽！看筆！"
    格雷倉促閃避，判官筆仍在她臉頰劃出一道血痕。她吃痛低吼，眼中凶光暴漲，羽翼猛地張開——
    "轟！"
    黑霧爆開，我們全被氣浪掀翻。我後背重重撞在岩石上，疼得齜牙咧嘴。抬頭一看，格雷已懸浮在半空，勾魂筆在她掌心瘋狂旋轉，筆尖滲出粘稠的黑血。
    "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她舔了舔嘴角的血，笑容猙獰，"亞瑟雖蠢，但他說對了一件事——"她突然將筆尖刺入自己心口，"墮天使的血...才是最好的祭品！"
    "不好！"陸之道臉色驟變，"她要血祭！"
    格雷的身體劇烈顫抖，皮膚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勾魂筆貪婪地吮吸著她的精血，筆杆上的紋路逐漸亮起猩紅的光。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震天長嘯——諦聽解決了最後一個分身，金角綻放刺目佛光，朝這邊狂奔而來！
    格雷狂笑："晚了！"她猛地拔出筆，淩空一劃——
    "哢嚓！"
    空間如鏡麵般碎裂，一道漆黑的裂縫在她身後緩緩張開。陰冷的風呼嘯而出，風中夾雜著無數淒厲的哭嚎。裂縫深處，隱約可見一座白骨堆積的王座，王座上斜倚著一個高大的黑影...
    "深淵...之門..."魏征聲音發顫，"她竟真能召喚..."
    格雷臉色慘白如紙，顯然已到強弩之末，但眼中卻閃爍著瘋狂的光芒："看到了嗎？這才是...真正的力量！"她顫抖著舉起筆，"恭迎吾主——"
    "嗖！"
    一道銀光閃過，格雷的狂笑戛然而止。她緩緩低頭，看見自己胸口透出一截雪亮的劍尖——鍾馗的斬鬼劍！
    "廢話真多。"鍾馗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身後，絡腮胡上還沾著血跡。他手腕一擰，劍鋒爆出熾白雷光，"轟"地將格雷炸成一團黑霧！
    勾魂筆當啷落地。
    裂縫開始劇烈震蕩，那隻白骨王座上的黑影似乎動了一下...
    諦聽狂奔而至，金角狠狠刺入裂縫："封！"
    "卍"字佛印如巨網般展開，將裂縫一寸寸縫合。在最後一絲黑暗消失前，我分明聽見一聲低沉的歎息...
    煙塵散盡，地上隻餘一支黯淡的勾魂筆，和格雷殘破的披風。
    崔鈺氣喘籲籲地趕來，官帽都跑歪了："結、結束了？"
    鍾馗"呸"地吐了口血沫："這娘們比亞瑟難纏十倍。"
    陸雨桐突然指著格雷的披風："你們看！"
    殘破的布料上，用金線繡著一行小字：
    "當三聖器齊聚，王座將從深淵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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