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府，崔鈺接過鎮魂石，仔細端詳後點了點頭："做得不錯。"他瞥了我一眼，"不過，你們似乎遇到了麻煩？"
    我將帝王會和李文博的事一一道來，崔鈺的臉色逐漸陰沉："帝王會......沒想到居然是他們。"
    我猛地一拍桌子："他們到底是什麽來頭？"聲音在陰律司空曠的大殿裏回蕩。
    崔鈺的朱砂筆在硯台上頓了頓，山羊胡子微微顫動。他緩緩摘下老花鏡，用袖子擦了擦鏡片，這個動作他做了幾百年，每次遇到棘手的事都會這樣。
    "帝王會......"老崔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像是怕被誰聽見，"顧名思義，是古代曆代帝王創建的一個組織。"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筆尖的朱砂滴在案幾上，像一滴血。
    "由於曆代帝王中不少是真龍命格，"他繼續道，聲音壓得更低了，"所以他們死後魂魄不歸地府管，也不在陽間遊蕩，而是......"他指了指頭頂，"在一個叫隱龍山的地方，在須彌界。"
    "我靠！"我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失態，趕緊壓低聲音，"那得有多少人啊！"
    崔鈺搖搖頭，枯瘦的手指蘸著朱砂在桌上畫了條龍："隻有開國帝王才是真龍，他們的後代不過是享受餘下的龍氣罷了。"
    我掰著手指頭開始數："秦、漢......"
    "不用算了。"崔鈺打斷我，突然抓起驚堂木重重一拍，"九位！秦、漢、隋、唐、宋、遼、元、明、清。其他朝代戰局紛亂，沒有出現真龍。"
    我咽了口唾沫，感覺後背發涼。九位開國皇帝，哪個不是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狠角色？
    "那他們找我幹嘛？"我的聲音不自覺地發顫。
    崔鈺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隱龍山不歸地府管轄......"他頓了頓，突然話鋒一轉，"老夫也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
    與此同時，在雲霧繚繞的隱龍山正殿，十把鎏金龍椅呈環形排列。九把椅子上已經坐著人影，有的身著玄端冕服，有的披掛明光鎧，個個氣勢逼人。
    李文博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殿中，他整了整被山風吹亂的中山裝，緩步走向第十把空著的龍椅。坐下時，金絲眼鏡反射著冷光。
    "見到了？"正中龍椅上的秦始皇緩緩開口，聲音如同金石相擊。
    李文博推了推眼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嗯，見到了。"
    漢高祖劉邦把玩著手中的玉杯，漫不經心地問："如何？"
    "嗬......"李文博輕笑一聲，突然把眼鏡摘下來擦拭，"沒有老十說的那麽厲害呀。"
    唐太宗李世民聞言皺眉，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朱元璋冷哼一聲，龍袍下的手攥成了拳頭。整個大殿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李文博慢條斯理地重新戴上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殿內幽暗的燭光。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座的每一位帝王，最後停留在空著的第十把龍椅上——那裏端坐著一個神秘的身影，頭戴青銅饕餮麵具，身披繡著暗紋的黑袍，周身繚繞著若有若無的黑氣。
    "唉......"李文博突然歎了口氣，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歪著頭，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那個神秘人，"老十啊，我一直在想......"他的聲音拖得很長，帶著幾分刻意的慵懶，"你好端端的日遊神不當，非要來我們這隱龍山......"
    殿內的空氣驟然凝固。幾位帝王不約而同地坐直了身子，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第十把龍椅。
    "更讓我好奇的是......"李文博突然前傾身體，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這身龍氣，究竟是從哪兒得來的？嗯？"
    "夠了！"秦始皇猛地一拍扶手，青銅麵具下的聲音如同悶雷滾動。他寬大的袖袍無風自動，腰間懸掛的玉佩叮當作響，"老九，你僭越了！當初老十入會時，寡人親自與他立約，此事永不再提！"
    殿外突然炸響一道驚雷，刺目的閃電透過窗欞，將李文博的鏡片映得雪亮。電光閃過，他的身形竟開始扭曲變化——粗壯的大辮子從腦後垂下，劍眉星目的麵容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黑袍上繡著的五爪金龍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嗬......"皇太極——現在應該稱他為李文博的真身——輕撫著胸前的龍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朕不過是......好奇罷了。"
    他的目光在青銅麵具上停留片刻，心中暗忖：這個神秘的"老十"，身上既有人間帝王的龍氣，又帶著地府陰神的氣息，更奇怪的是......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就像是一幅精心臨摹的畫作，乍看完美無缺，細看卻總覺得哪裏不對。
    從陰律司出來，我腳步匆匆地穿過酆都城的街巷，青石板路上回蕩著我急促的腳步聲。城隍廟的朱漆大門半掩著，我一把推開，驚得正在打瞌睡的海安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江、江大哥？"海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懷裏還抱著那本《哈利波特》。
    我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跟前，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書："別看了！有急事！"我的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發顫，"幫我查查帝王會的情報，越詳細越好！"
    海安被我反常的樣子嚇到了，瘦小的身子往後縮了縮："帝、帝王會？那是什麽？"
    "九位開國皇帝組成的秘密組織！"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就在隱龍山！"
    海安的眼睛瞪得溜圓，手裏的羽毛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江大哥，你該不會...惹上他們了吧？"
    我沒回答，隻是死死盯著他。海安被我盯得發毛，趕緊彎腰撿起羽毛筆："我、我這就去查！不過這麽隱秘的組織..."
    "動用你所有關係！"我打斷他，從腰間解下乾坤袋，"這裏麵的元寶你全拿去，不夠再找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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