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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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鈺還想再爭辯,金絲眼鏡後的雙眼閃爍著不安的光芒。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讓我懷疑這位判官大人是不是偷偷練了牛頭的“大力鬼爪功”。
“小夜,”他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被誰聽見,“你可想清楚了?這可能是......”
“一場豪賭。”我接過話頭,用另一隻手摸了摸掌心的火焰印記。那印記立刻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我的觸碰,“但我相信他。
崔鈺被我這話噎得直翻白眼,判官筆在生死簿上戳出好幾個墨點:“你!都什麽時候了還......”
“崔判官,”我拍拍他的肩膀,“放鬆點,你這表情像是要去參加自己的葬禮。放心,我要是真出事,保證托夢告訴你我把私房錢藏哪了。”
酆都大帝在不遠處輕咳一聲,玄色袞服上的冥龍紋微微發亮。崔鈺這才不情不願地鬆開手,臨走時還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記住!要是發現情況不對,立刻激活傳送符!我可不想給你寫追悼詞!”
“知道啦知道啦~”我衝他擺擺手,“記得給我燒點好酒。”
眾人散去後,酆都大帝示意我隨他前往地藏殿。夜色中的地藏殿籠罩在一層薄霧中,九盞青蓮燈在殿外無聲燃燒,火光映照下,那些雕刻在廊柱上的羅漢像仿佛活了過來,衝我擠眉弄眼。
我們兩個來到殿門前,守門的小沙彌合十行禮:“阿彌陀佛,菩薩正在入定,不便相見。”
大帝眉頭微皺,剛要開口,小沙彌卻遞來一張素箋。展開一看,上麵隻有三個清雋的字:“依本心。”
“就這?”我瞪大眼睛,“我們大老遠跑來,就得到三個字?”
小沙彌眨眨眼:“施主想要多少?三百字的論文要不要?”
陸雨桐在一旁偷笑,酆都大帝則一臉無奈:“走吧,菩薩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離開時,我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地藏殿。恍惚間,似乎看見殿內有一道慈悲的目光正注視著我們。
回到宿舍時,已是深夜。我剛推開門,就聽見李子豪一聲驚呼:“師母來了!”話音未落,這小子就抱著銅鈴一溜煙跑了,連新領的勾魂索都落在了桌上。
“這小子......”我搖頭苦笑,彎腰撿起勾魂索,“訓練了這麽久還是毛手毛腳的。”
陸雨桐一襲白衣站在窗前,手中的銅錢不知何時已換成了一壺酒。見我進來,她挑眉道:“這次的卦怎麽不靈了。”
我笑著接過酒壺,故意晃了晃:“怎麽,非得應驗了才好?”
“呸!”她輕啐一口,眼角卻帶著笑意,“我是那種盼著人倒黴的?”
我們並肩坐在床沿,酒過三巡,話題從牛頭那個能把新鬼嚇哭的培訓班說起。
“你是沒看見,”我灌了口酒,“上周訓練時,牛頭把勾魂索甩得太用力,直接把自己纏成了粽子。新來的鬼卒們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臉都綠了。”
陸雨桐笑得前仰後合:“活該!誰讓他總吹噓自己"索法無雙"。”
酒至半酣,我們聊到了林長卿。窗外的忘川河水聲潺潺,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當年三人把酒言歡的日子。
“那家夥最愛喝"醉仙釀",”我晃著酒杯,“每次喝多了就抱著斧頭唱"十八摸",把孟婆氣得直跳腳。”
陸雨桐眼中閃過一絲懷念:“記得有一次,他喝醉了非要教奈何橋上的新鬼跳廣場舞......”
我們相視一笑,卻又同時沉默下來。
“雨桐,”我突然放下酒杯,“有件事想拜托你。”
她轉頭看我,月光下的側臉格外清晰:“說。”
“這次去驪山......”我摩挲著酒杯邊緣,“若是有什麽意外,麻煩你幫長卿找找小翠。算著時間,她應該快投胎了。”
陸雨桐的手指突然收緊,酒杯發出輕微的碎裂聲。她沉默良久,突然從懷中掏出生死簿副冊,朱筆一點:“巧了,三日後未時,杭州蘇家。”
我湊過去看,隻見簿上寫著:“蘇氏女,庚辰年三月初三生,額有朱砂痣......”後麵還畫著個簡筆笑臉,顯然是陸雨桐的手筆。
“你早就......”
“你以為誰都像你,做事拖拖拉拉?”她白了我一眼,卻又悄悄往我這邊挪了挪,“已經打點好了,富庶人家,父母仁厚。我還特意囑咐了,讓她生來就會釀酒。”
我心頭一熱,正要說些什麽,窗外突然傳來“哐當”一聲——李子豪那小子果然在偷聽,這會兒估計是蹲麻了腿摔了個跟頭。
陸雨桐“噗嗤”笑出聲來,我也跟著大笑。笑著笑著,她的頭輕輕靠在我肩上,聲音輕得像是歎息:“一定要回來......酒都給你溫著呢。”
“哈哈,那我這回也做個關公,來一個"溫酒斬華雄"!”
三日後,我獨自來到驪山北麓。山間霧氣繚繞,古木參天,連鳥鳴聲都顯得格外幽遠。剛踏上山道,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從樹後轉出,枯瘦如柴的手拄著根歪歪扭扭的桃木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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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遊神大人,”老者聲音沙啞得像磨砂紙,“隨老朽來吧。”
我仔細打量他——約莫七八十歲年紀,臉上溝壑縱橫,一雙眼渾濁發黃,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看似尋常,但我注意到他桃木杖頂端刻著個極小的龍紋,與晨陽當日黑袍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老人家貴姓?”我試探著問。
“免貴姓張,排行老七,大家都叫我張老七。”老者咳嗽兩聲,“大人別看我這樣,當年可是給秦始皇修過陵的。”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等等,您今年貴庚?”
老者神秘一笑:“記不清嘍,大概兩千多歲吧。”
跟著這位“年輕”的向導穿行在山徑上,枯枝敗葉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聲響。約莫走了半日,我的腿都快斷了,張老七卻依然健步如飛。
“老人家,”我喘著氣問,”咱們還有多遠?”
“快了快了,”他頭也不回,“就在前麵那個......咦?”
他突然停住腳步,眯著眼看向前方:“奇怪,我埋在這兒的記號怎麽不見了?”
我心裏一緊,手已經按上了勾魂索:“什麽記號?”
”就前年我在這兒埋了壇好酒,“他撓撓頭,”準備今年挖出來喝的。”
我:“.....”
又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張老七突然停在一處毫不起眼的岩壁前,桃木杖在青苔上點了三下。
“到了。”他咳嗽兩聲,岩壁竟如水紋般蕩漾開來,露出個幽深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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