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衙門頭頂陰雲密布。
    靖安公主竟然和蘇大將軍一起來了吏部。
    兩尊煞神，都不好惹。
    這兩日清理了不少人，按照三司給的供狀信息，能處理的都處理了，今日便開始清查官員考評。
    秦巍和封幕還被關押在吏部，未曾放出。
    李矗和馮立的事也未曾牽連出他們，明晏也沒再為難，放了。
    秦巍怒火中燒，立時就要進宮告狀。
    被王文華製止，早朝之上事情已經說了，他再去哭訴告狀也沒用，反而徹底得罪靖安公主，恐怕更不好過。
    秦巍看著王文華陰暗的眼神，憋屈點頭，忍下了這口氣。
    吏部專門清理出一間屋子供她清查記錄。
    明晏坐在書案後，和從三司抽調來的人一起，翻看近五年吏部官員考評情況。
    蘇衛坐在她對麵悠閑喝茶。
    王文華和穆原在屋外與吏部尚書說話，問清楚這兩天發生的事。
    穆原心不在焉，分神聽著秦巍的訴苦，忍不住看向屋中的她。
    明晏正好抬眸，對上了他的視線。
    穆原被抓個正著，對那天晚上的事還有些心虛，心髒狂跳。
    秦巍已經說完，委屈得恨不能再衝進去找明晏理論。
    “二位丞相，靖安公主目無王法，下官這麽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怎能被她當著下屬的麵綁了手腳堵了嘴，顏麵何存啊。”
    明晏從屋中砸出一個茶杯，喝道：“有不滿當著本宮的麵說，嘀嘀咕咕找誰給你做主呢？”
    秦巍滿腔怒火，當真衝進了屋中。
    “靖安公主，我再怎麽說也是朝廷命官，就算有失職，也該陛下發落，如今尚未查出問題，就對著下官發難，您就有理嗎？”
    明晏冷臉看著怒氣衝衝因為關了兩天胡子拉碴，握著拳頭死死盯著他的秦巍。
    “你管束不好吏部，致使下麵官員貪汙受賄，隨意應付官員考評，養了多少無能蛀蟲，你倒是有理？”
    “公主有證據是下官做的嗎？若有證據，擺陛下麵前，那也該是陛下責罰，您隻是公主，下官也並非你公主府下人，豈能任由你責罵，如此下去，我吏部威望何存。”
    “威望？”明晏冷笑，拿起幾本記錄砸他臉上，“憑這些東西，你還敢提吏部威望？就因為吏部失職，才讓那麽多蛀蟲逍遙多年。”
    被當眾砸臉，秦巍更是沒有一點兒顏麵，吼聲更大，“我這就要入宮找陛下說理，看看這大雍朝廷，是不是任由你說了算了，長此以往，還要什麽朝堂，都由公主你一人決定算了。”
    掉頭就走。
    明晏從案後追出，“你敢去讓父皇煩心？本宮這就踢斷你的腿，有種你爬進皇宮去。”
    屋中眾人大驚，連忙前去拉扯。
    王文華推了一把秦巍，免得他被踢死。
    穆原下意識攔住她的腰要將她往後拉，“公主三思，不可毆打朝廷重臣。”
    明晏本來就生氣，見他現在抱上來，心裏火氣憋悶，一下子掙開，“放手。”
    穆原後退好幾步，撞上柱子才停下。
    秦巍見她連穆相麵子也不給，動手差點將人推倒，也抖了抖，往前加快腳步。
    明晏卻動作更快，一把鉗住他的肩膀，眼含殺氣抬起腳，就要朝他膝彎踢去。
    “啊———”
    秦巍這才慌了神，沒想到她敢來真的，驚叫出聲。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把推開。
    明晏的腳被蘇衛的腳擋住，按了回去。
    “你也要攔我？”
    蘇衛笑道：“秦尚書年紀不小了，眼看著就要入土，欺負個老人家你也好意思。”
    秦巍差點氣得吐血，他不到五十，哪裏就是老人家？
    蘇衛將她拉回了屋中，按在案桌後坐下，“氣大傷身，幹你的活。”
    秦巍卻麻利跑了出去，要進宮去。
    明晏道：“看到沒，告狀去了。”
    蘇衛無所謂道：“告唄，你敢做還怕被人告狀？咱們就先查他，有本事他就沒個錯。”
    明晏深呼吸幾口氣，看著震驚到呆滯的王文華和穆原，一點麵子不給沉臉道：“沒事就出去。”
    王文華知道她是個混不吝，沒有硬來，離開了屋子，也準備進宮。
    穆原走了兩步，又停下，道：“秦尚書慣常行事小心，他的問題不好抓，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
    明晏抬頭看他，“知道了，還有事嗎？”
    穆原喉間一緊，試探問道：“公主近日，似乎特別暴躁？”
    明晏盯著他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對，火大，路過的狗都恨不得踢兩腳。”
    “可是生病了？”
    “沒病。”
    穆原還要上前去問，蘇衛笑眯眯轉身看他，“逸遠過來坐。”
    穆原眉頭一跳，火氣也上來了。
    瞬間理解了明晏的心情。
    天熱，果然暴躁些。
    冷哼一聲，拂袖離去，準備進宮。
    秦巍王文華先一步進了乾元殿。
    秦巍跪在大殿中哭訴這兩日明晏的所作所為，求成元帝為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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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華在一旁添油加醋，說靖安公主根本不把二相放在眼裏，無法監察，無人可管束。
    穆原在此刻進了殿。
    王文華便道靖安公主對穆相動了手，張口責罵。
    成元帝有些意外，“穆卿，靖安當真對你動了手？”
    穆原行禮，強撐著道：“吏部失職，公主嫉惡如仇，又廢寢忘食清查兩日，是在氣頭上，並非是動手，是不小心碰到了。”
    成元帝看著他尚有餘怒的麵色，覺得他肯定是忍氣吞聲。
    大殿中囑咐她慢慢來別惹事的暗示她是一點兒沒聽進去？
    如今秦巍王文華在控訴她，穆原又在替她解釋，想把事情弱化。
    成元帝聽了半晌，好好安撫了秦巍，又將明晏宣進宮板著臉訓了一頓，讓她下不為例，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有了成元帝的警告，明晏也不得不收斂些，沒再耗在吏部。
    得了成元帝應允，將吏部官員考評記錄帶回府中慢慢查看。
    免得在吏部衙門和秦巍不對付，又鬧起來。
    回了府，就專門找了間院子作為臨時清查所。
    三司帶來的人有限，資料又多，根本忙不過來。
    可此事也需要值得信賴之人去辦。
    明晏便從府兵選了些心思細致，做事認真之人，交由三司差役帶著查。
    三司為首的大理寺司直楚齡愣了半晌，才把眼前這十幾個人看清。
    “殿下，大多都是女兵？”
    明晏點頭，“這是隨本宮一起回京的女兵，一路過關斬將留下的，各方麵條件都不錯，也比其他人沉得下心，楚司直費心說，她們一教就會。”
    說罷就離開了院子。
    根本沒給楚齡回話的機會，楚齡也別無選擇，隻能忐忑帶著教。
    蘇衛見明晏心情實在不大好，又悶著火，說要帶她去下火。
    拉著拖著說要帶她去放鬆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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