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是因為之前窮，公主府清理以後不曾添人。
    穆原是因為公務繁忙不喜人多打擾，所以院子裏伺候的小廝也不多。
    安安靜靜，坐在窗邊天南地北喝酒聊天，倒是十分愜意。
    穆原不想給她留個書呆子的印象，便搜腸刮肚將自己去過的地方，知道的事情都挑出來和她說。
    看著她眉眼帶笑認真聽著他說話，心中十分滿足。
    明晏已經從好好坐著聽他說，變成了靠在窗邊聽他說，最後兩手托著下巴撐在茶幾上聽他說。
    眼神微闔，目光盯著他淺色潤澤的唇，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最後，雙手搭在茶幾上，撐著上半身，帶著酒氣將腦袋湊到他麵前，“你怎麽這麽多的話？”
    穆原立馬閉了嘴，她不喜歡話多的嗎？
    可她上次不是說她喜歡健談的嗎？
    唇上一軟，穆原眼眸一凝。
    她又喝醉了。
    明晏輕輕碰了一下便離開，“安靜了。”
    退回坐下，嘴角帶笑，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栽倒在地。
    穆原眼疾手快接住她，她便靠到了懷裏，手搭上胸口，有些不老實。
    低頭如此近距離看她，看著她眼下有些青黑，眼尾發紅。
    “公主近日瘦了很多，可是沒有睡好？”
    明晏迷迷糊糊點點頭，“睡不好。”
    “在想什麽？”
    明晏沒有再回答，手貼上他的臉，手指落在他唇上，輕輕摩挲。
    穆原見她醉了，將她抱起來，往床上走去。
    明晏抓緊他的衣服，乖順貼在懷中。
    穆原輕手輕腳將她放在床上，扯了薄被蓋了肚子，替她脫了鞋放在床下擺放得整整齊齊。
    挨著床榻坐在地上，盯著她的臉看了許久。
    瘦了。
    五官更加立體，纖長的睫毛遮住了漆黑淩厲的雙眼，能言會道的嘴也安靜合上。
    耳邊碎發貼在臉頰，手放在臉旁，渾身戾氣散盡，乖得不像話。
    明晏翻了個身，趴在床上，臉對著穆原的方向。
    穆原嘴角含笑，側頭將臉靠在床上，坐在地上，看著她熟睡的臉，拿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
    微風從窗戶吹進來，勾著她臉上的幾絲碎發跑來跑去。
    伸手替她別在耳後，輕輕捏了捏她軟嫩的耳垂。
    起身，在她臉頰輕輕貼了貼。
    伸手輕輕點點她挺翹的鼻子，“喝醉了沒一點兒意識，知不知道有多危險？我若是黑了心腸，真趁你醉酒討回來，你可怎麽辦？”
    回應她的也隻有床榻上綿長的呼吸。
    穆原又看了會兒，覺得有些熱了，站起身，將冰盆移動離床邊近了些，盯著她看了會兒，走到了書桌旁，拿起筆，不知道在做什麽。
    明晏在床上動了動，虛虛睜開眼皮看了看。
    他坐在書桌上，奮筆疾書，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賭氣扭了頭。
    還不如黑了心腸呢。
    這麽好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
    如今父皇有所懷疑，日常相處需要注意尺度。
    若是窗戶紙捅破了，這個度就不大好把控。
    若非如此，哪裏需要這樣拐彎抹角。
    喝了酒頭有些暈，生著悶氣，聞著床上和他身上一樣的味道，竟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
    設立巡察司一事炸得各部都有些忐忑。
    成元帝下朝之後也去了別宮避暑。
    明暉明昆府中今日人都不少，都在商議，要將誰安排進巡察司，一來為自己的人遮掩，二來預備為對方捅刀。
    王文華和明暉坐在堂中正首，兩側坐了不少官員，一個個神色嚴肅，如臨大敵。
    王文華首先開口道：“陛下有意整頓朝堂，設立巡察司就是為了監管百官，重新培植勢力，靖安公主雷厲風行，行事狠辣，若要一力反對，恐怕沒那麽容易。”
    明暉道：“上次清查戶部本王已經吃了大虧，在父皇那兒遭了罵名，讓明昆撿了便宜，如今不好再出頭，惹父皇不快。”
    王文華道：“瑞王想坐收漁利，一向隻會討好陛下，自然不會明目張膽反對，可是私底下，應該也不會太配合。”
    明暉點頭，“我們也如他一般好了，靖安若真查出大問題，他也脫不了幹係。”
    與其他一人遭殃，不如兩人遭殃，免得拉開差距。
    廳中其他官員也紛紛附和。
    最近靖安公主清查得不少，再加上瑞王在暗地裏推波助瀾，很多證據都是他故意暴露出來給靖安公主查的。
    否則靖安公主也不會查得這樣順利。
    如今周王一黨被重傷不小，需要休養生息，沒事不要硬碰硬，低調些，以免又被靖安公主盯上，不依不饒。
    王文華道：“巡察司得有自己的人，既然本相和周王能一起議題，那便選些人，舉薦到巡察司，今日召集諸位前來，便是為了此事。”
    堂中官員點頭，立馬熱烈討論起來。
    ......
    瑞王府中也差不多是一樣的情況。
    隻明昆更加沉得住氣，一心隻認準明暉這一個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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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想籠絡明晏，獲得帝寵，順理成章獲封太子。
    不過巡察司，確實不能沒有自己人。
    好在禮部尚書是他的人，考題不算沒優勢，想要安插自己人，也不是難事。
    明昆十分客氣請禮部尚書坐下，開始討論舉薦何人合適。
    兩黨均為此事費心思索，明晏卻在相府睡得十分安穩。
    穆原伏案寫了許久，抬起頭，看著床上睡得已經換了個姿勢平躺的人，內心被填得滿滿當當。
    若是每日忙完都能見到她的身影，該有多好。
    將寫好的有關巡察司的見解晾幹放在一旁，拿出幹淨的白宣紙，在麵前十來支筆裏麵，選了支趁手的，看著床上人影，一點點在紙上勾勒。
    麵容線條已經熟記於心，筆尖在紙上遊走，勾勒出她的眉眼。
    越看越喜歡，隻覺得她怎會長得如此恰到好處，連上揚的淩厲眼尾都帶著別樣風情。
    停筆，看著躍然紙上的人，闔眼躺在床榻上，睡得安穩沉靜。
    看著莫名覺得內心平和，軟得不成樣子。
    鎮紙壓住紙張，緩步走到床邊，柔柔注視著她。
    已然睡得發絲微亂，手微微握著放在身體兩側，踢掉了被子。
    玉帶束腰，纖細優美。
    呼吸清淺，嘴唇微張開一條細縫，無害又討喜。
    時值正午，太陽躲進了厚厚雲層裏，暑氣上升，悶在空氣裏。
    放下床帳，讓人進來換了已經化光的冰盆，吩咐廚房再準備些清涼解暑的湯水。
    輕手輕腳點燃香爐，焚上清新凝神的熏香。
    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拿了扇子。
    掀開床帳掛好，坐在床沿，一手持書靜靜看著，一手慢慢替她打著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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