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人吃完，孟西等人都還沒趕過來。
    眼看天色不早，明晏提議要先將穆原送回府中去。
    吃得多，也沒騎馬，先走走消食。
    街道安靜，一切都睡了，長街上隻有雪風噠噠的馬蹄聲十分明顯。
    明晏和穆原並排而走，明晏走在外側，穆原在裏側貼著雪風牽著馬韁慢慢走著。
    明晏忽然問道：“我們離開竇府多久了？”
    “很久了。”
    正巧這時候，響起梆子聲。
    “咚——咚！咚！咚”
    穆原補充道：“一個時辰，現在四更了。”
    “嗯，時間夠了。”
    “什麽時間？”
    明晏笑了笑，道：“這條路走了這麽遠都沒有碰到禦城衛巡視。”
    穆原四處看了看，離開了食仙居，這裏是一個昏暗些的街道，要走一長段才能到達主街。
    “四更巡視的人少些，剛剛我們吃飯的時候巡視的人走過去了，等再過來，估計還要半個時辰。”
    “那當真是個好時機了。”
    “什麽好時機？”
    明晏站定，麵向他歪頭問道：“逸遠，你信我嗎？”
    穆原不假思索道：“信！”
    明晏道：“那你便聽我的話，別害怕。”
    穆原不懂她為何突然這麽說，還沒等他問出來，耳邊就傳來破空之聲。
    條件反射想回身去看，卻被明晏眼疾手快拉到一邊，一拍雪風的屁股，雪風嘶鳴著往主街衝去。
    又有破空之聲傳來。
    明晏抱著穆原閃身轉開，躲在一處房簷牆角。
    穆原驚疑未定，看向紮在街上尾端還嗡嗡作響的箭矢。
    耳邊明晏再一次道：“別怕，有我在呢。”
    箭矢再一次射過來，不是一支，而是好幾支齊發，四麵八方而來。
    明晏一一躲過，仿佛是知道箭矢從哪兒來的一樣。
    穆原見她四處看了一眼，便拉著他換了位置，躲在一個屋後，耳邊箭矢聲音不斷，但是卻一支都沒射過來。
    明晏看向穆原，安慰道：“放心吧，這裏是死角，他們在的位置射不過來，可能一會兒就是近戰了。”
    塞了一把匕首到他手裏，“你乖乖躲在這裏，保護好自己，別露頭，不然我還要分心保護你。”
    穆原心知這些人許是來搶賬簿的，看她的樣子是打算一個人麵對，焦急道：“漫漫，你別管我，你能逃出去的，我不想你獨自涉險。”
    “可你又不會武，和我待在一起也沒用啊。”
    “我......”
    明晏見他愧疚低頭，安慰道：“是我叫你出來的，有責任保護你，你自己躲好，不讓我分心，就是在幫我了，放心，我不會有事。”
    雖然知道她本事不小，可是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明晏給他找了個黑暗的位置將他藏好，貼在他耳邊道：“無論如何別現身，堅持一會兒就好，若有事，喊我一聲，我就過來，我不走遠。”
    不遠處已經響起了急促腳步聲，穆原心中更加緊張，下意識將貼在身前說話的人摟在懷裏，“我們一起躲著。”
    明晏掰開他的手，“聽話。”
    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明晏自靴子裏抽出刀，放輕腳步靠著夜色掩護，走了出去。
    穆原心懸在嗓子眼兒，卻又怕出去拖她後腿，隻能一直看著她幹著急。
    這才發現，她今日穿著比平時更加簡便，鞋子踩在地上幾乎沒有聲音。
    頭發也全部挽了起來，十分幹練。
    如今隱在暗中，像是經驗十足的獵手，在等待她的獵物。
    握緊手中匕首，看著她藏在身後避免刀芒暴露位置的短刀。
    她好像，早就做好了會被刺殺的準備。
    回想今夜種種，她在書房拆房子找賬簿，動靜鬧得大，又揚言找到了記錄詳實的賬簿，能夠直接判罪的鐵證。
    再支開所有侍衛隨從，和他去了食仙居待了很久。
    似乎還關注著時辰。
    又不給他看賬簿。
    這些來刺殺的人，她好像也第一時間發現了，走到這條黑暗的窄街，她甚至放慢了腳步。
    似乎，她一直等著今夜的刺殺。
    腳步聲越來越近，穆原見到她身影如電竄了出去，一刀朝來人喉嚨而去。
    那人恍惚中下意識去擋，被明晏一腳踢翻，落了下風，二人交起手來。
    黑暗中，穆原也隻能看到刀兵碰撞的聲音和眼前兩道快速移動的人影，幾乎分不出誰是誰。
    隻聽一聲兵器落地聲音，一人影應聲倒地。
    穆原看不清，心中知道應該不是她受傷，卻還是止不住擔心。
    明晏撿起那人掉落地上的長刀，右手執長刀，左手橫握短刀，看向聽到動靜趕緊來支援的其他人。
    腳步淩亂急促，聽來人數應該不少。
    明晏往外走了幾步，既離得不遠，也足夠讓穆原的位置更加隱蔽些。
    穆原看不見人，隻能靠聽去判斷。
    眼前黑暗，視線不明，聽覺放大到極限。
    耳邊是緊張的鐵器碰撞聲，他看不見，不知道和她對打的有多少人，隻是聽兵器碰撞的頻率和雜亂的腳步聲，人應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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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該怎麽辦？
    動了動腳，往打鬥的反方向悄悄移動，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助她。
    貼著牆往前走，走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一家掛著燈籠的鋪子，攤主窩在屋子裏打盹兒。
    外麵支出來的攤子上放了一口鍋，鍋裏冒著熱氣還熱著一屜蒸餅。
    那邊打鬥還在繼續，纏鬥住明晏的有五六人，合攻她一個，功夫都不低。
    窄街漆黑，明晏孤身一人，不用怕傷到自己人，攻擊可以無所顧忌，身法靈活，全力防守，比他們更加占據優勢。
    也不知道砍了對方多少刀，反正打過來的人是一個沒少，她在的地方狹窄，他們也受地形限製不好一齊攻擊，隻能堵了她的路，前後夾擊。
    匆匆腳步聲傳來，帶著急促明顯的呼吸，引得幾人都忍不住便聲音處分神瞄一眼。
    聲音來自牆轉角，明晏心中一緊，那是穆原藏身之所。
    下手加快，使出全力攻擊，砍傷一人朝那邊去看。
    卻聽一人影竄出來，急急喊道：“殿下讓開！”
    是穆原的聲音，明晏來不及多想，踢開一人，彎腰一閃，閃出五人包圍圈，躲到一邊，朝他的方向跑去。
    五人正要去追，卻聽見一聲低喝，那黑影似乎做了一個潑東西的動作。
    腦子來不及反應，滾燙的觸感先一步告訴他們那人潑的是什麽。
    慘叫聲起，五人連忙後退躲避。
    穆原將手中木盆朝幾人一扔，又砸出一聲慘叫。
    辨認出一旁明晏的身形，拉過她的手臂就朝反方向跑，“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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