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回憶許久，道：“他燒得亂七八糟的，劈裏啪啦，拿著什麽燒什麽。”
    蘇衛問道：“看到他燃放什麽信號沒？”
    明晏搖頭。
    蘇衛道：“那日我問過前來的官兵，是羅啟燃放了禦城衛的信號召集的人過來巡視。”
    “可他那晚既然不當值，怎麽會來得這麽湊巧？”
    “我問過了，他就是說碰巧路過。”
    這麽蹩腳的理由。
    明晏看向鋪子，“這個掌櫃的查了嗎？那天那麽大的動靜，他就算不在鋪子裏，一牆之隔的小院也該聽到動靜的。”
    “還盯著的，因為這兒放了火，朝廷撥了銀子幫助修繕，他整日在院中忙活他的紙紮，也沒亂跑。”
    “你看，我們來了這麽久，他當真不知道這邊進了人？”
    “耳朵不好。”
    查探一番，心中大致有了譜，夜色漸濃，三人離開了暗巷。
    騎在馬上，蘇衛問她，“明天什麽時候去桑田？”
    “我要先進宮，出宮之後去南衙找你。”
    “進宮做什麽？”
    “為吏部要人，最近忙得恨不能去死。”
    ————
    人是穆原推薦的，明晏向成元帝一提，他也沒有什麽意見。
    順勢就說了要將吏部兩郎中降級為員外郎之事。
    怠職，不能撐起兩司運轉，降級也很合理，成元帝也允了。
    正當明晏要告辭離開之時，成元帝心情頗好讓她等一等，為她引薦個人。
    明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多時，徐嘉帶著個人進來。
    明晏上下打量一眼，瞧著年紀不大，五官端正，氣質儒雅，頗有種鬆竹君子的模樣。
    成元帝坐在案後介紹道：“這是國子監畢博士的長子，畢襄，今科進士，如今在秘書監任職校書郎。”
    明晏心中咯噔一聲，狐疑看向成元帝。
    先發製人道：“父皇知曉我吏部缺人缺得緊，既然是畢博士家的長子，想來學識不俗，在吏部做個主事綽綽有餘，多謝父皇體恤。”
    成元帝嘴角一抽，一眼就看穿她的意圖。
    順著她的話說道：“既然如此，你便帶在身邊看看是否符合要求，剛才聽你說你要去看望景嵐，便帶著一起吧。”
    明晏一怔，難道不是給她選的而是給瑩瑩選的？
    轉頭又看了一眼殿中規矩站好不卑不亢的少年，認真審視起來。
    低眉斂目，身形如竹，一身月白儒袍襯得人俊雅超群。
    光看皮相氣質，確實是萬裏挑一。
    這樣的氣質，比之穆原少了幾分清冷疏離，多了些溫潤柔和，瑩瑩應該會喜歡吧？
    開口問道：“你多大了？”
    畢襄抬手行禮，“回公主，十八。”
    音色如人，聽著像個好脾性的，年紀也合適。
    “畢郎君不必拘禮，既然父皇讓你隨我去桑田看望景嵐，那便一起吧。”
    讓瑩瑩見見，看看她怎麽想的。
    辭別成元帝，明晏便帶著畢襄一起出宮，路上問了他許多，比如家中情況，愛好性情之類的。
    畢襄一一回答。
    其父畢南潯任職國子監太學博士，其母也是官家千金，書香門第，是京中名聲頗好的清白人家。
    畢襄日常便是讀書習文。
    明晏與他交談一段，感覺此人應當不難相處，性情溫和，進退有禮，頭腦清晰，是個可造之材。
    雖然現在官職低了些，但是還年輕，隻要有真才實學，慢慢就能提上去，也不算委屈了瑩瑩。
    若是她也有此心的話，她還要再派人詳查。
    因為和蘇衛的約定，明晏先帶著畢襄一起去了南衙。
    蘇衛已經等了好一會兒，在院中百無聊賴走來走去，看著她不僅來了，還帶了個不認識的小郎君，不由得看了許多眼。
    “誰呀？”
    明晏以手遮唇，“父皇讓我帶著的，一起去桑田看看。”
    蘇衛一點就透，又多看了畢襄好幾眼，發現他也沒被看出什麽窘迫來，還是穩如山的模樣。
    “還不錯，有幾分膽識，相貌也不差，人如何？好相處嗎？”
    “還行，脾氣看著挺好。”
    蘇衛笑笑，聲音壓得更低，“你挺滿意？”
    “還行吧。”
    蘇衛撇撇嘴，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好在畢襄馬術也還不錯，幾人便帶著鬥笠騎馬去城郊。
    自上次明芷瑩說過要安排收留的人種桑養蠶之後，第二日就開始著手準備此事。
    蘇衛還是十分大方讚助了四千兩，順便將容氏也塞了過去。
    桑田位置選址在城郊自家莊子上。
    莊子旁邊靠著一座鬱鬱蔥蔥的山。
    為了盡快解決這些人的安置，首先就是找人先修繕些能住人的房屋。
    有了上次的教訓，明芷瑩也不敢修建得太好，和普通農舍差不多，泥土茅草夯實的茅草屋。
    家具等就在山上準備種植桑樹的地方砍伐的樹木將就做的。
    如今屋子已經建好，一排排嶄新的茅草屋，帶著土坯院牆。
    牆前屋後還種了山上移植下來的樹，倒是真有個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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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芷瑩和容氏在莊子上住了下來，每日規劃著桑田和養蠶的房屋。
    明晏等人到的時候兩人規劃在何處建屋子養蠶。
    許久不見明晏，明芷瑩歡快迎了上來。
    “姑姑怎麽有空來了？”
    明晏上下看了她幾眼，瘦了些，在莊子上也曬黑了點兒，但是看著臉蛋紅撲撲的，瞧著比之前有精氣神。
    “來看看你怎麽樣。”
    又向她介紹了畢襄，“這是太學博士畢南潯畢博士家長子，在秘書監任職校書郎，與你一般大，今年剛中的進士。”
    明芷瑩狐疑看過去，畢襄朝她行禮，“見過郡主。”
    明芷瑩點頭致意，上下看了好幾眼，有些不解姑姑為何帶他來。
    蘇衛從一旁竄過來，捏著她的衣袖往旁邊拉了拉，小聲道：“陛下給她挑的駙馬，讓她相處相處。”
    明芷瑩瞬間瞪大了眼，又轉頭看了畢襄好幾眼。
    明晏猜想是蘇衛告訴了她實情，她應該知道這是父皇為她挑的人，想來今日她也會上上心，好好觀察觀察。
    明芷瑩又將蘇衛往前拉了幾步，麵色焦急低聲問道：“那穆相怎麽辦？姑姑不是喜歡穆相的嗎？”
    蘇衛道：“穆原身份太高了，和她不大可能，做不了她的駙馬。”
    明芷瑩忽然有些難過。
    蘇衛看得發酸，一說穆原就來勁。
    “她是公主，人盡皆知她府中還有三個男寵，就算是招了駙馬也不影響她去勾搭穆原，你瞎操心什麽。”
    明芷瑩皺著眉看了一眼蘇衛，十分不讚同他這番理論，帶著不易察覺的嫌棄離他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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