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今日聽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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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高拱、楊繼盛正在山東忙的不可開交之際。
當朱衡還在趕赴浙江、福建兩省巡撫的路上。
當朝堂之上,因為一個考成法,爭鬥變得越來越洶湧的時候。
朱載壡卻忽然空閑了下來。
早上孝敬兩宮的事情已成定律,每日的操練打磨身體,已經讓朱七屢屢誇讚了。
讀書的事情,更是從無錯漏。
於是乎。
徹底空閑下來的朱載壡,便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
“馮保!”
徹底隻想討好儲君,日後坐一坐內相之位的馮保,遠遠的應了一聲,一溜煙的就到了太子麵前。
“太子爺,奴婢在呢。”
瞧著滿臉諂媚的馮保。
朱載壡側目瞪了一眼:“今日朝中可有事要議?”
如今老道長一道旨意,朝中一應章本、奏本、題本都要抄錄一份送到自己麵前,還必須每一份都要批紅給出儲君的意見。
這事不能怠慢。
馮保卻是搖了搖頭:“回殿下,今日六科已經將抄錄的副本送來了,奴婢照例先瞧了一遍,無有大事。”
朱載壡點了點頭。
這才是大明朝正常的政治生活。
哪來的整天朝堂大殿之上,都得生死難料,一句話說錯就有可能丟官?
信息流通速度的遲緩,就勢必會導致政治決策的時間變得漫長起來。
大事,往往都隻是集中在某一個時間點。
而同樣的道理,一項政令的下達,等到了地方上理解之後再去執行,就需要更長的時間。
如今的萊州府試行開海,檢校考成法利弊,便是需要漫長的時間去等待可能的變故,或者是最終的結果。
想到這。
他又開口道:“張居正呢?今日他在作甚?”
馮保這才回道:“翁萬達回京了,張翰林似乎正帶著人,去查兵部近幾年的往來賬目,尤其是宣大三邊曆年錢糧支取方麵的。”
張居正這個兵科給事中,在查兵部的賬,這種事情根本就瞞不了人。
更何況,他如今是新晉的兵科給事中,而兵科本來就有督查兵部的權力,完全就是職責範圍內的事情,旁人便是有所猜測,也不敢說什麽。
知道張居正也有事在做。
朱載壡目光一轉:“擺駕,出宮一趟。”
馮保麵露疑惑:“殿下這是要去哪?”
朱載壡笑著說道:“聽說德勝門那邊積水潭附近的定園頗是不錯,今日便去那邊逛逛。”
北京城裏的達官貴人,基本都是住在皇城西北方向。
而西北方向,又以積水潭所在的日忠坊最為顯赫富貴。
他所說的定園,其實又名太師圃。
是定國公府在積水潭旁的一處別院花園。
馮保不敢多問,卻又不得不多說一句:“發祥坊那邊……”
發祥坊,是成國公府所在。
朱載壡故作經由提醒,才反應過來,伸手拍了拍額頭:“是了是了。先派人去成國公府一趟,就說本宮近日讀書,常有感悟,欲往定園一觀積水潭美景。”
老道長要巡視京營的事情,其實如今還在辦。
隻要老道長沒有出宮巡營,自己便有理由和借口,一直出宮。
從而避開前朝官員們以儲君安危為由的指責。
馮保當即領命,先行去交辦諸事。
朱載壡則是不急不慌的收拾麵前的書案。
不多時。
太子步輦已經擺在文華殿前,朱七和陶忠輔亦是等候在旁。
一路無語。
大隊人馬開出紫禁城,便往積水潭西南側臨水而建的定園過去。
太子出宮的消息,根本就成不了什麽秘密。
當朱載壡剛出紫禁城,消息卻已經早就傳了出去。
定國公府接到消息,便趕忙忙活了起來。
前一次太子出宮,駕臨成國公府,眼看著成國公朱希忠他兒子竟然得了一個京營馬軍營坐營官的官位,可不叫京中一幫勳貴眼紅。
這種事情無關官職高低,隻在於他家有而我家沒有。
定國公府自然更是眼紅。
都是成祖靖難功臣之後,憑甚他定國公府朱家就可以有。
而我定國公府徐家便不能有?
於是乎,自接到太子要駕臨定園的消息後,整個徐家都忙活了起來。
成國公朱希忠接到消息後,卻是沒有多少反應,隻是叫了家人準備,前往定園伴駕,剛好近來也有些事情要與太子稟奏了的。
各方因為朱載壡的突然出宮,表現出各不相同的反應。
等朱載壡在定國公府徐家滿門迎接下,進了定園後。
園子裏可以近處觀望整片積水潭,遠眺北邊德勝門的戲樓上,來自蘇州府的昆曲班子,已經吹打了起來。
先行趕來的成國公朱希忠,也已經和現任定國公徐延德坐在一處,近前伺候著駕臨定園的皇太子。
趁著徐延德親自前去戲台子後,要為皇太子換一段曲子的功夫。
朱希忠悄然上前,低聲道:“殿下,海貿一事,已有眉目。”
這便是他要奏明的事情。
朱載壡心中一動,自己今日出宮,一來是為了看看徐家如今如何,二來便是為了老道長巡視京營以及內帑入股海貿一事來的。
他當即挑眉說道:“國公辛勞,此事可有何難處?”
朱希忠立馬搖頭,麵露笑容:“過往我等人家未曾涉及此等海貿之事,甫一開始確實有些摸不清頭緒,不過尋了些人手,事情已經交代下去了。這個月三十條船,便能揚帆出海,按著慣例,應當明年春闈前後,便能回來。”
三十條能遠航的船!
朱載壡饒是早有準備,也是心中一驚:“怎這般多的船?”
朱希忠立馬倒豆子一樣的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這些個海船並不難尋,更是無需從造船做起。東南那邊,浙江、福建、廣東甚至是廣西等地,皆有三帆以上的海船可以出海。隻是……隻是過往朝廷並不大清楚而已。”
“這一次臣等使的銀子夠多,這些船也都算得上新船,便一並買了下來,盼著就是能做長久營生,好為皇上盡忠。”
身為功勳,朱希忠如何不知道,國庫是國庫的,內帑是內帑的。
皇帝現在要弄私房銀子,自己可不得盡心盡力去辦。
朱載壡則是暗自心驚於朱希忠所說的話。
東南走私海貿的情況,他如今說的這些話,就已經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了。
得利還得明年春闈前後。
朱載壡先將此事壓下,轉而問道:“不知時泰兄在京營坐營,操練營中將士做的如何?父皇前些日子還在問詢於我,欲要出宮巡營之時,能一觀我朝虎狼之師。”
朱希忠立馬堅定道:“時泰所管營中,早已剔除老弱士卒,盡是壯年銳士,如今也日日操練,以待皇上巡營親閱!”
前頭。
戲台上,已經換了曲子。
是一首朱載壡聽不大懂,詞兒倒是寫的花團錦簇的戲曲。
正當他要再加提醒,朱時泰如今手上那三千人馬,可不光是老道長看重的時候。
馮保卻是忽然弓著身到了身後。
“殿下。”
“翁萬達在前院求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