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勸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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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猛地把茶碗摜在案幾上,青瓷迸裂的脆響驚得屋角親兵一顫。他脖頸青筋暴起,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麵前的兒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個穿著絲綢馬褂、連腰帶都係著漢家玉佩的年輕人,哪裏還有半點女真勇士的影子?
努爾哈赤突然拍案而起。
"你當老子吃飽了撐的去招惹明軍?幾年前撫順關那檔子事你忘了?幾千族人獵戶,被明軍抓去修路,有幾個想跑,活活被明軍扒了皮掛在城樓上示眾!"
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他們把咱們當畜生!不反,整個建州都得給漢人當狗!"
代善垂著頭,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他現在是遼東總兵官,戰略布局和眼光絕對是有的,朝廷是絕對不允許遼東有強大的部落聯盟在。大明的做法無可厚非,沒什麽錯。
"可我們能打贏嗎?"
話一出口,代善就後悔了。父親驟然逼近的身影裹挾著濃重的酒氣,枯瘦的手指幾乎戳到他鼻尖:"打不贏就活該等死?你看!現在族裏牛羊上萬,精壯漢子上千,而且和蒙古部落聯盟了,你跟我說打不贏?"
"蕭公爺說..."
"放你娘的屁!"
努爾哈赤突然抄起案上青銅酒壺,擦著代善耳畔砸向牆壁,"你還真當自己是大明的官老爺了?蕭如薰輕飄飄一句話,你就把祖宗都忘了?"
努爾哈赤劇烈喘息著,額角汗珠順著皺紋滾落,"當年派你去明軍大營當質子,是讓你學兵法,不是讓你學他們跪舔漢人的臭毛病!"
代善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在蕭如薰帳下這五年,他學會了排兵布陣,也看懂了大明官僚的腐朽。
不過,有蕭如薰在,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蕭如薰在代善眼裏就是神一樣的人。
"阿瑪,如今大明火器厲害..."
"火器?"
努爾哈赤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傷疤。
"這是早年間明軍火銃打的!當時老子帶著三十個人突圍,死了十七個兄弟!"傷疤隨著呼吸起伏,像條隨時要撲咬的毒蛇。
"你以為老子不知道火器厲害?可等著漢人把刀架脖子上,就來得及了?"
代善沉默了。
記憶裏那個威風凜凜的父親,曾單槍匹馬斬殺仇敵,如今卻像頭困獸。他想起離開建州那天,父親親手為他係緊皮襖,說"學好本事,給咱女真人爭口氣"。可現在,他越了解大明,就越覺得父親的反抗像以卵擊石。
"族裏的老弱婦孺怎麽辦?"他握緊拳頭,"明軍一圍城,我們拿什麽守?"
努爾哈赤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刺骨寒意:"你以為乖乖當順民就能活?當年尼堪外蘭勾結明軍屠城,連吃奶的孩子都沒放過!"老人猛地揪住他的衣領,"你摸摸自己的骨頭,還流著愛新覺羅氏的血嗎?"
代善感覺喉嚨發緊。他想起蕭如薰說過的話:"女真各部如不聽話,本公必除之!。"
那時他不明白,現在卻懂了——父親的憤怒,何嚐不是對這種無力感的宣泄。
自己的父親不幹預人下啊!什麽仇恨,部落,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膨脹的野心而已。
"蕭將軍答應,隻要我們臣服..."
"臣服?"
努爾哈赤鬆開手,踉蹌著後退兩步,倚住立柱,"你當老子沒試過?二十年前,我給李成梁當狗,鞍前馬後地賣命。結果呢?他隨手殺了我爺爺和爹,連句交代都沒有!"
努爾哈赤的聲音突然哽咽,"你說,我除了反,還有別的路走嗎?"
帳外傳來戰馬嘶鳴,代善望著父親的背影,突然發現他兩鬢的白發比去年又多了許多。記憶裏那個能拉開三石硬弓的男人,不知何時變得如此蒼老。
"阿瑪,我不是不想戰。"他深吸一口氣,"隻是不想讓族人白白送死。蕭如薰說,可以..."
"夠了!"努爾哈赤抓起桌上的虎符,狠狠摔在他腳邊,"從今天起,你不用管族裏的事!愛新覺羅氏的子孫,就算死,也要死在馬背上!"
代善望著地上的虎符,想起蕭如薰臨別時的歎息:"你父親的血性,會把建州帶進萬劫不複。"那時他不信,此刻卻感到從未有過的迷茫。
夜幕降臨,帳外火把次第亮起。皇太極彎腰撿起虎符,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蔓延。遠處傳來女人們的歌聲,蒼涼而哀傷。他知道,父親還在喝酒,就像每次戰前那樣,用烈酒麻痹對死亡的恐懼。
"或許,還有第三條路。"他喃喃自語,握緊了虎符。
夜風卷起帳簾,吹得燭火明滅不定,映照著兩代人截然不同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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