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還未到12點，雲崢找了個隱蔽一角，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響打破寂靜，他微微睜眼，隻見一道黑影悄然靠近。
    雲崢屏住呼吸，暗自戒備，卻發現那影子身形輕盈，步履無聲，似乎也在刻意隱藏蹤跡。
    他眯起眼，發現那竟是沐心。
    隻見沐心手中同樣拿著一隻貝殼包，她四處張望，很快就鎖定了那個被珊瑚和海藻擋住的洞穴。
    她的手裏為什麽也有貝殼包？
    難道也是銀白色人魚約她來的？
    那一邊，沐心環顧四周過後，竟做了和雲崢一樣的決定——她也看上了雲崢躲藏的那個隱蔽位置。
    雲崢沒有動。
    等沐心走到跟前時，還十分淡定地跟她say hi。
    “你…”沐心先是驚訝，再是了然，“原來你是真的。”
    真的？什麽真的？
    雲崢表麵上不動聲色，說道：“我也沒想到。”
    沐心慵懶地靠在石壁上，輕抬美眸：“既然如此，接下來…合作愉快。”
    合作？雲崢心頭一震，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合作愉快。”
    沐心不再說話，和雲崢一樣，靜靜等待著。
    又過了一刻鍾。
    一道銀白色光芒身影從遠處遊來，速度極快，宛如一道流星。
    是那條銀白色人魚。
    銀白色人魚在洞穴前停下，目光掃過珊瑚和海藻遮掩的縫隙，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輕聲說道：“出來吧，二妹，三弟，現在暫時是安全的。”
    二妹？眼前的沐心排行第二？那張婉婉算什麽？
    雲崢和沐心對視一眼，隨即先後走出藏身處。
    眼前的銀白色人魚身形修長，銀白色的魚鱗在幽暗的海底泛著微光，宛如月華流轉。
    他的目光在看向沐心和雲崢時格外柔和。
    雲崢覺得他和白天的狀態不太一樣，沒有那麽呆滯了。
    “我知道，你們現在有很多疑問，但因為時間有限，走吧，一邊走我一邊跟你們說。”銀白色人魚掀起洞穴門口的海藻，露出一個幽深的通道。
    雲崢暗自提高警惕，跟了上去。
    “我是你們的大哥，也是最後一條被強行轉化的龍。”銀白色人魚邊前行邊說道，聲音低沉而柔和。
    轉化？是什麽意思？雲崢悄然豎起了耳朵。
    “當年，我們海龍一族是海中的霸主，統領四海，威震八荒。而美人魚族隻是附庸族群，依附於我們生存。美人魚的歌聲優美動聽，因此在我們眼中，他們不過是逗趣的玩意。”
    銀白色人魚懷念地說道。
    “可誰曾想，當年一場浩劫過後，海龍一族遭到重創，幾乎滅族。為了生存，我們殘存的龍不得不躲入深海，躲避追殺。”
    “就在這時，美人魚王，也就是如今我們名義上的父王姬無突然出現，好心收留了我們，卻沒想到竟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陰謀。”
    隨著銀白色人魚的緩緩訴說，當年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麵。
    姬無將海龍一族留在了美人魚領地，卻暗中研究如何將海龍族的力量轉化為己用。
    最終，他在巫婆那裏得到了一種神藥，能夠將龍轉化為美人魚形態。
    巫婆告訴姬無，想要得到海龍族的力量，首先必須讓海龍心甘情願地放棄自己的身份，其次要讓其感受到愛情的甜蜜與苦澀，才能讓其在兩種極端情緒交織下，掉落【海龍之淚】。
    【海龍之淚】，凝結了每條龍的所有力量。
    銀白色人魚帶著沐心和雲崢走到了洞穴的盡頭。
    這裏竟有個監獄。
    雲崢湊近一看，臉色一變。
    裏麵竟然全都是屍骨，有龍，也有美人魚。
    那些屍骨早已腐朽，隻剩下一具具慘白的骨架，在幽暗中泛著冷光。
    雲崢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他轉頭看向沐心，發現她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銀白色人魚站在一旁，神情複雜地注視著這些屍骨，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這些都是我們的族人。”銀白色人魚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憤怒和悲哀，
    “姬無告訴我們，這些藥能讓我們偽裝成美人魚，但他卻沒告訴我們，吃了這些藥，我們會完全化為美人魚，並且喪失之前所有的記憶。”
    “我們的族人都跟著姬無的劇本走，最終在愛情的幻象中沉淪，心甘情願地流下【海龍之淚】，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成為了真正的美人魚。”
    銀白色人魚說到這裏，眼中泛起一抹悲涼，
    “而那些無法承受轉化之痛，或者不願相信姬無的族人，就被姬無丟進了這個監獄，任其腐爛枯死。”洞穴中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水流輕輕晃動的聲音。
    沐心正色說道：“所以，你把我們約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們這些？”
    銀白色人魚搖了搖頭：“不，我隻是想讓你們明白，我們沒有退路。姬無不會停止對海龍一族的掠奪，而我們作為僅存的血脈，必須想辦法把我們族人落下的【海龍之淚】，通通奪回來。”
    雲崢皺眉問道：“如果轉化需要讓我們放棄自己的身份，那為何你還能保持理智？”
    銀白色人魚苦笑了一下：“因為我比其他人更早察覺到了姬無的陰謀，在喝藥時，我隻喝了半瓶，保留了一部分本源力量。”
    “但副作用……你們也看到了，我隻能在子時到卯時保持清醒，其餘時間都處在混沌狀態，隻會下意識尋找【貝殼包】，因為【貝殼包】裏有我喝神藥前拔的鱗片。”
    對上了，怪不得包裏的鱗片不像是魚鱗，原來是龍鱗。
    說起來……這龍鱗似乎與他身上的鱗片有些相似…
    雲崢下意識地摸了摸脖頸上若隱若現的鱗片。
    那鱗片冰冷而光滑，仿佛與他的血肉融為一體。
    雲崢觀察了許久才發現，怪談裏的這些人都看不見他脖頸和背部的鱗片。
    “我今晚之所以約你們過來，是因為真相不能埋沒在我手中，姬無他…不會放過我。”
    “其次是因為，另外那三個是姬無真正的孩子，姬無為了表現出一視同仁，也讓他們參與了攻略人類王室的遊戲，但他們的真正目標，一定是為了促成我們與人類的聯姻，從而讓我們留下【海龍之淚】。”
    雲崢和沐心對視一眼。
    他們聽懂了。
    意思是，加上明天到來的新夥伴，他們6人分為了兩個陣營。
    一個是海龍族陣營，目標是不落入姬無的陷阱，奪回族人失落的【海龍之淚】；
    另一個則是美人魚的陣營，目標是推動劇情，讓他們被人類王室看中，並且走完劇情，奪取【海龍之淚】。
    要是今晚他沒有找回貝殼包，未發現隱藏在內的血線，他就無法知道真相。
    說不定，就完全按照姬無安排的劇情走了，可能他還會想方設法地勾搭一位人類公主，混入王室內部。
    幸好，今晚他和沐心都沒出啥岔子，沐心這位隊友也夠給力。
    他們在監獄前待了一會，銀白色人魚就催著他們離開了。
    銀白色人魚站在洞穴門口，麵露微笑，眼睛裏卻滿是悲傷。
    他朝兩人揮了揮手，就像是告別。
    雲崢壓下了心中的異樣，和沐心一起往回走。
    “你怎麽看？”沐心忽然問道。
    雲崢沉吟片刻，回答：“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紅尾、將軍、張婉婉三人想必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因此紅尾和將軍看向他的眼神裏才充滿了敵意。
    甚至他倆之間的矛盾也有可能是演給沐心和自己看的。
    至於張婉婉…雲崢覺得她有可能才是隱藏最深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