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這邊離縣城遠。
    今天有大集，去趕集買東西的人多，遇到想搭便車的家屬不是稀奇事。
    方棠就讓劉花上了車。
    她坐到許穗寧旁邊，笑著問：“嫂子，你也去趕集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許穗寧客氣回了個“嗯”字。
    昨天晚上屋裏光線暗，劉花沒有太看清楚許穗寧的長相，今兒一看還愣了一下。
    臉小小的，長相精致。
    膚如凝脂，白得要發光似的，特別惹眼。
    她眼底閃過一絲嫉妒，保養得這麽好，肯定是好吃懶做、又使勁花錢的主，她哥還真沒說錯。
    劉花眼睛一閃，“我先前聽我，你嫌這邊條件太差，不願意來隨軍，現在過來看了，是不是挺不習慣的？”
    聞言，許穗寧麵色稍滯，眸光冷沉。
    定西城比京市環境苦是顯而易見的。
    但這話從軍屬嘴裏說出來，意義就不一樣了，涉及原則問題。
    連副駕駛上的方棠都往後瞥了眼，眼神明顯帶著幾分探究。
    “你聽誰說我不願意隨軍？”
    “什麽？”劉花沒想到許穗寧反問起她來。
    怔愣了幾秒，才幹巴巴回答。
    “我就，就隨便一聽，早就忘記了。”
    許穗寧知道這事不說清楚，很容易落人話柄，鍥而不舍地追問。
    “那麻煩你好好想想。”
    “我和我丈夫商量好了，等安排好家裏的事就來隨軍，從沒說過嫌棄這邊的意思。”
    說著，她頓了頓，語氣明顯沉了許多。
    “我倒是奇怪，有誰比我們兩口子，更清楚我們之間的事情，替我在外邊說這種莫須有的話。”
    劉花訕訕一笑，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裝模作樣地說。
    “前一陣子的事了，我記不清了，不過我會好好想想的。”
    許穗寧看她這反應，心中已經明白，這謠言估計就是她傳的。
    這姑娘看著年紀輕輕的，心眼子還真是不少。
    “那劉花妹子盡快想啊。”
    “這人在部隊裏傳軍官家屬這樣的閑話，影響軍官家庭和諧，可是個十足的危險分子，不能放過她。”
    韓舒妍也察覺到氣氛不對，蹙起眉頭，替許穗寧打抱不平。
    “小舅媽這次過來隨軍，還是自己主動找我爺爺幫忙辦的，著急過來呢。”
    “哪兒個爛心眼的傳這種莫須有的話，真該把她嘴縫上，不對，應該把她舉報了送進公安局。”
    兩人字字珠璣，針對性極強烈。
    劉花往常在村裏，經常聽嬸子們聊閑話，也會跟著附和兩句，哪兒想到會有這種後果。
    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緩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好。我盡快想。”
    “劉花妹子，你以後可得注意點，要是別人說什麽你就跟著亂傳，可是要連累你哥受處分的。”方棠很嚴肅地叮囑她。
    “是是，我記住了。”
    劉花臉上賠著笑，點頭，心裏一陣後怕。
    ……
    車上很快恢複靜默。
    一直到縣城。
    韓舒妍跳下車，一邊挽著許穗寧一邊挽著方棠，想著這樣劉花就不會再跟過來。
    可，劉花明顯不是個有眼力勁的，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幾人。
    最後是方棠開口說要研究所見拜訪韓舒妍的父母。
    劉花才不情不願離開。
    許穗寧第一回逛西北的大集。
    定西縣附近有草原和牧場，算是人口比較密集。
    集市挺大，九百多米長的路上，兩側全是商販。
    白菜、土豆、蘿卜這些耐儲存的蔬菜，還有擺在地上凍得邦邦硬的魚。
    這邊養羊的人多，主要賣的也是羊肉。
    還有個攤主牽活羊、活雞過來現殺。
    爐子搬過來做烤饢、烤羊肉串的，香氣不停往鼻子裏鑽。
    許穗寧本來就喜歡美食，但這會兒聞著這味道哪兒還能走得動道。
    羊肉串，烤得金黃金黃的、還流油，看著就香，買！
    烤包子，看著不錯，買！
    奶疙瘩，沒吃過，買點嚐嚐！
    韓舒妍也是個小吃貨，很快就和許穗寧一起，買了一大堆的吃食。
    這時街道上響起陣陣急促的哨子聲。
    來往的行人都停下腳步，就近站在了路邊。
    很快。
    一行身穿軍裝的戰士走了過來。
    他們從大集市開始那段路，往這邊一路檢查著。
    “方醫生，他們這是查什麽呢？”許穗寧好奇。
    “定西城離邊境近，又有研究院，總有間諜不死心湊過來。”
    方棠輕聲和她解釋，“他們隔三岔五就要配合邊防那邊在縣裏檢查，尤其是生麵孔更是要仔細查，你待久了就習慣了。”
    這時一道高大的聲音走過來。
    “傅寒崢？”許穗寧驚訝。
    傅寒崢低低嗯了聲，和方棠兩人打了招呼。
    他又看向許穗寧，眼神溫柔。
    “帶錢票了嗎？”
    許穗寧笑意盈盈：“帶了。”
    傅寒崢看了眼她手裏拎的東西，“不用買太多東西，太重了你不好拿的，需要什麽寫清單，到時候我休假過來買。”
    聽著他絮絮叨叨，許穗寧心裏暖洋洋的，一一應下。
    傅寒崢嗯了聲，低垂著眼眸，認真看她。
    注意到許穗寧白皙臉頰凍得有點紅，他牽著她的手走到攤位前，買了一頂白色氈帽和一條灰色圍巾，給許穗寧戴上。
    “這邊冷，戴上暖和。”
    “你等下去這邊百貨大樓轉轉，再去買一雙手套，別凍著了。”
    “好。”許穗寧點點頭，聽到遠處催他的聲音，和他說。
    “你趕緊去工作。”
    “有方軍醫和舒妍在，我們能做個伴，不用擔心。”
    工作期間，傅寒崢也不好多逗留，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許穗寧站在原地沒動，目送他的背影離開。
    這會兒，方棠是徹徹底底相信，許穗寧是急著來隨軍了。
    小兩口這甜甜膩膩的狀態，一看就分不開，恨不得一直在一起。
    她和他家老林剛結婚那會兒也是這樣。
    “小舅媽，小舅都走遠了，該回魂了。”韓舒妍笑眯眯說著。
    兩人年齡差的不多，韓舒妍對她，也像是朋友一樣。
    許穗寧被她調侃的臉一熱，不好意思地轉過身看她。
    “你還想吃什麽嗎？我給你買。”
    “不了。”韓舒妍擺擺手，“肚子脹飽了。”
    許穗寧又問了方棠。
    三人逛完大集市，拎著大包小包，回到車子跟前。
    韓舒妍要回研究院，就此和兩人分別。
    沒一會兒，到了約定的時間，劉花也回來了。
    估計是之前的那一番警告把她震懾到了。
    回去路上，她沒有再多嘴說什麽，但總是探究地往她身上打量。
    被盯著看又不會少一塊兒肉。
    許穗寧今天玩累了，懶得搭理她，靠在車上休息。
    回到家屬院。
    她趕緊把大包小包卸下，把房子收拾了一下。
    轉眼間到了傍晚。
    許穗寧剛把飯做好，看到傅寒崢回來，笑著迎了過去。
    走近了。
    她才注意到，男人那張俊臉上兩塊淤青，額頭那塊兒破了皮。
    “你臉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