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靜默了會兒，電話被一個中年男人接起。
    “榮燦？”
    “周伯父是我。”林榮燦語氣恭敬到有些謙卑。
    “我在京市找到了您侄女了，不過她遇到些情況。”
    “沒什麽大事，就是她和傅家人有了點矛盾，對方把她給綁架，她為了自保手誤把對方殺了，處境不太好。”
    “又是傅家？”周司長聲音有些發沉。
    “我遲會兒和上邊溝通，再調派幾個人給你，你一定把她給帶回來。”
    “老爺子一直念叨著見她，你千萬別給搞砸了。”
    “是。”林榮燦眉眼揚了揚，“您放心，她是我未婚妻，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
    聞言，那邊的聲音頓了下，才慢吞吞“嗯”了聲。
    ……
    審訊室那邊。
    許穗寧停下腳步，看向傅寒崢：“就送到這裏吧。”
    傅寒崢嗯了聲，鬆開她的手，黑眸中滿是不放心。
    “照顧好自己。”
    “你放心。”許穗寧安撫地笑了笑，目光掃了陸章一眼，意有所指地開口。
    “這麽多人看到我配合陸局調查，來了這裏，他肯定要對我的身體健康狀況負責的。”
    “要是我和孩子出了什麽事，傳出去，以後怕是沒人再敢配合他調查什麽了。”
    聞言，傅寒崢若有所思了幾秒，想明白什麽，眸光微微閃爍。
    “等我。”
    傅寒崢丟下這句話，大步離開這裏。
    許穗寧望著他的背影遠去後，扭頭看向陸章，漂亮的眉眼揚起一點弧度，“陸局，現在就去審訊室嗎？”
    陸章堪堪回過神，目光掃過許穗寧，心裏有些發毛。
    怎麽感覺他抓了個麻煩回來……
    不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嘴上再能說，幾句重話恐嚇得還不是老實交代了？
    他甩了甩腦袋，推開門，領許穗寧走進去。
    傅寒崢一路離開公安局。
    “傅哥。”
    等在外邊的宋苗苗及時迎上來，表情很內疚，“抱歉，要是我再小心點就也不會被敲暈，嫂子也不會……”
    “這事不怪你。”傅寒崢搖頭，想到許穗寧剛才往他手心寫的字，眼底劃過一抹暗色。
    “你在這裏盯著，老爺子到這裏之前，照顧一下你嫂子。”
    “是。”宋苗苗點頭。
    囑咐完，傅寒崢上了車，開車駛向電視台的方向。
    傅寒崢的車離開沒多久。
    林榮燦後腳到了。
    和他同行的，還有外交部的領導，一行人步履匆匆。
    看到路邊的宋苗苗時，他唇角勾了勾，微微頷首。
    ……
    審訊室。
    許穗寧坐在審訊椅上，將今天的事交代完，又重複了一遍。
    “我醒來的時候，傅青已經死了。”
    陸章嚴肅道：“你怎麽醒的？醒來時，身邊除了傅青還有誰？”
    “我……”許穗寧聲音頓了下，看到陸章眼底的深色，突然明白了什麽，他是引導她指證傅寒崢。
    “沒有，就我和傅青。”
    “啪！”陸章一掌拍在桌上，聲音愈發冷厲。
    “許穗寧，老實交代。”
    “我說的句句屬實。”
    許穗寧語氣不卑不亢，看著他，反問：“說起來，陸局是怎麽那麽趕巧，知道工廠那邊有案子的？”
    提到這個，陸章眸光閃爍了下，說出早尋好的借口。
    “傅老通知了所有認識的人找人，我聽到風聲，跟著去幫忙。”
    “是嗎？”許穗寧勾唇笑了笑，緊接著道。
    “既然你知道傅老對我的態度，還是不要再突然拍桌子了。”
    “我是孕婦，不禁嚇，萬一我和孩子出點事，你又查不到我殺人的證據，傅老那邊你也不好交代不是嗎？”
    “你……”陸章啞了聲。
    許穗寧看他這樣，心裏也有底了。
    “陸局，我還沒有吃午飯，餓了。”
    陸章瞪大眼：“你難道想讓我給你送午飯？別得寸進尺！”
    許穗寧眼珠子一轉，捂著肚子，“誒呀，我肚子好疼……”
    “停停！”陸章按了按眉心，語氣很鬱悶。
    “來人，帶她去廁所，給她送飯。”
    “謝謝陸局。”許穗寧衝他笑了笑。
    陸章咬牙：“……不謝。”
    他這會兒才意識到，抓許穗寧進來錯得有多離譜。
    能不能用她打擊傅寒崢不說，他先碰了一鼻子灰。
    早知道，他不應該輕信那封舉報信的，他現在懷疑給他遞信的人是不是和他有仇。
    ……
    許穗寧從審訊室出來，迎麵遇到了林榮燦。
    她腳步一頓，眼神探究。
    “寧寧，你沒事吧？”
    林榮燦衝到了她麵前，擺出很關心的表情。
    許穗寧搖頭，目光落在和他同行的男人身上，眼底劃過一抹驚訝。
    她記得沒錯的話，這人是蘇家人，外交部的。
    對方注意到她的目光，禮貌地頷首了一下，又轉眼看向陸章，客套地笑笑。
    “陸局，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好。”陸章帶著他走到一旁。
    兩人低語了會兒，陸章扭頭，打量了許穗寧一眼。
    “抱歉，許穗寧殺的傅老的孫子，鬧得挺大，我沒法徇私枉法。”
    “陸局，你在避重就輕。”蘇景明蹙眉，“她是先被綁架，然後成了殺害綁匪的嫌疑人，不是已經殺了人。”
    “你口口聲聲說她殺人，目擊證人和證據都有嗎？”
    陸章捏了捏手指，“還在調查。”
    蘇景明歎氣，“陸局，許同誌的爺爺在我們危難之際給我們捐錢捐物資，可不僅是在香江地位高，她父母還是為國犧牲的。”
    “我知道陸家和傅家不和，但如果你想利用她打擊傅寒崢，隻會自討苦吃。”
    蘇景明抬手，推了一下眼鏡，嗓音溫潤儒雅。
    “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掂量下，要怎麽做。”
    “我還有公務，先走了，今晚我會再過來一趟。”
    陸章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糾結。
    想了想，他還是先讓人把許穗寧安置在休息室，準備打電話請示陸老爺子，再做打算。
    “陸局長。”
    許穗寧喊住他，笑盈盈問道：“我的午飯呢？”
    陸章快要被她這副笑麵虎的模樣氣死了。
    原本以為是個軟柿子，他動了，才發現對方是鐵板一塊。
    怎麽那麽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