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讓傅美玲身體一僵。
    她抬頭，看到方倫那張臉時，眼底劃過一抹驚喜。
    但那抹驚喜很快被她遮掩得幹幹淨淨。
    “好久不見。”
    方倫視若無睹，依舊欣喜地望著她：“你怎麽來西北了？是來找我……”
    “方先生。”傅美玲卻打斷他，態度疏離客氣。
    “我是來看我弟弟和弟妹的，並不知道你在這裏。”
    她看了眼方倫扣在車門上的手，“我要去吃飯了，你的手……能不能從車上挪開？”
    “啊。”方倫愣了下，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麽。
    但看到傅美玲臉上的冷漠，還是神色黯然地挪開手。
    “抱歉，是我打擾了。”
    傅美玲淡淡嗯了聲，關上車門，看向駕駛位的宋苗苗。
    “苗苗，開車吧。”
    “好。”
    方倫看著從眼前駛過的車子，攥了攥拳頭，回到自己車上，開車跟了上去。
    那邊車上。
    許穗寧看到臉色緊繃著的傅美玲，心中湧起一陣擔憂來。
    “姐。”
    她伸手，握了握傅美玲的手，關切問：“你沒事吧？”
    傅美玲像是剛回神，衝著她笑了笑，語氣自然豁達。
    “沒事。就是遇到了個老朋友。”
    許穗寧想到剛才兩人望向彼此那眼神，覺得可不是老朋友那麽簡單，心裏的擔憂更深。
    想了想，她試探問：“你和方老板應該沒有仇吧？”
    傅美玲麵色一頓：“你也認識他？”
    “嗯。”許穗寧點頭，觀察了下傅美玲的神色，才繼續道：“我和他合夥開了家飲品廠，要是你們……”
    後邊的話，許穗寧沒有說，但傅美玲大概聽懂了。
    “沒什麽大仇，你們合作你們的，不用在意我。”
    看許穗寧還是擔憂地望著自己，傅美玲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解釋道：“就是些感情上的事，都過去很多年了，現在想想也不怪誰，隻是我們之間差一點兒緣分。”
    “他生意上的敏銳還是可以的，你和他之間的生意好好做，爭取從他手裏多多的賺錢。”
    “你馬上就要生了，以後養兩個小寶寶要花不少錢呢。”
    看到傅美玲有興趣開玩笑，許穗寧才稍稍鬆了口氣，笑著點頭：“我明白了，我會好好掙錢的。”
    “這就對了。”傅美玲笑眯了眼睛，把話題從方倫身上引開，“算算時間，你也快生了吧？”
    “嗯。”許穗寧想了想，“預產期在一月底。”
    兩人閑聊的時間裏，汽車已經開到了國營飯店。
    傅美玲這次一個帶了五個人，一輛車沒把人接完。
    把他們這一趟送到位置，宋苗苗又開車折返到火車站，把剩下幾個人也接到了過來。
    包廂裏。
    傅美玲和許穗寧介紹了帶過來的員工。
    有三名是專門安排貨物運輸的，還有兩名是服裝設計師，希望和許穗寧這邊談生產布匹的花樣。
    都是自己人，談合作沒那麽多彎彎繞。
    這一頓飯吃完，合作的大概內容就敲定下來了，等下午去紡織廠那邊現場看了貨後簽合同。
    一群人從包廂出來。
    許穗寧給宋苗苗拿了錢，讓她去結今天的飯錢。
    沒一會兒宋苗苗拿著錢折返回來。
    “嫂子，前台說飯錢方老板給過了。”
    許穗寧沒想到中間會有這種變故，看了眼身側的傅美玲，說道：“姐，你要不先回招待所午休，我去還錢。”
    方倫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算了。”傅美玲歎了口氣，看向路邊那輛熟悉的汽車，眼底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我還是過去一趟，有些事和他說清楚就好，不然他不死心，還會跟過來。”
    “好。”許穗寧沒再打擾，“我去車上等你。”
    招待所就在飯店對麵。
    傅美玲的幾個員工已經去對麵午休了。
    傅美玲抬腳走向方倫，“談談？”
    方倫看見她，眼底快速湧過一抹驚喜，“好。”
    兩人上了車。
    傅美玲把許穗寧剛才塞給她的那一疊錢放在車上。
    “今天是我弟妹做東，請我吃飯，不該你付錢。”
    方倫知道，她這是不想占自己便宜，心涼了幾分。
    她這是一點舊情分不想和他談了啊。
    “還有，我弟妹先前並不知道我們認識，你們後邊的合作正常進行，我不希望因為我影響到什麽。”傅美玲囑咐道。
    “我明白。”方倫答應得很快。
    傅美玲說完，伸手推開了車門，準備下車離開。
    “等等。”方倫突然喊了聲。
    他的眼定定看著她，啟了啟唇，嗓音艱澀晦暗。
    “美玲，當年我沒有再回羊城，你怨恨過我嗎？”
    聞言，傅美玲神色倏地一頓，回想起往事來。
    那是五年前，方倫當時也在羊城做生意，兩人經朋友介紹認識的，因為性格和興趣愛好相似走到一起的。
    兩人相戀了三年，前兩年因為結婚的事產生爭議。
    傅美玲經曆過一段婚姻，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
    但方倫和她相反。
    他心裏向往結婚、生子，一家人在一起熱鬧生活。
    一次吵架後，方倫因為母親生病回了西北。
    為了讓兒子離自己近點，方倫母親以死相逼將他留在西北，方倫問傅美玲的意見，傅美玲說了句“隨便”。
    方倫當時在氣頭上，覺得傅美玲不在意她，索性帶著怨氣很久都沒有聯係她。
    等後邊想明白，再想聯係傅美玲時，她的聯係方式已經全都變了，自那之後兩人便徹底斷絕了聯係。
    “算是恨過吧。”傅美玲看著他，語氣很平靜。
    “所以你是在意我沒有回羊城是嗎？”
    方倫仿佛看到了希望似的，眼神希冀地望著她，語氣中的激動掩都掩不住。
    “美玲，如果我說現在能做到你的要求了呢？”
    “我可以留在羊城，也可以不結婚，我……忘不掉你。”他的聲音越來越艱澀。
    傅美玲不輕不重反問：“你的意思是，你要為了我把你媽甩在這裏，去羊城？還要為了我變成不婚主義？”
    方倫抿了抿唇，像是做出艱難的選擇，慢吞吞開口。
    “我愛你，願意為了你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