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嬤嬤心中感傷不已，她家小姐從閨閣起，就一直是個感性的人，現在這般，看了真叫她心酸不已。
    “明天，倘若明天還是下雨，咳咳！我，我也要帶她們去認回親生父親，和祖父...咳咳咳！”
    宋佳瑤按捺不住，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摸來宋夢月休息的房間，說道天天被陰雨困在房內很不舒服，哭著鬧著想回京城。
    宋夢月不急不躁，拿著剪刀修剪花盆的花朵，“急什麽？我比你還想回。老太婆最近一直咳嗽，隱隱有加重之勢，我們不久，就能回去了。”
    ...
    翌日，天終於放晴。
    老夫人在喝完府醫準備好的藥後，召來宋夢月和宋佳瑤，對著她們說，“今天，我要帶你們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咳咳咳！”
    宋佳瑤狐疑地看了眼宋夢月，宋夢月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她們有什麽重要的人在平遙州的？她們怎麽不知道？
    臨行前收到來自京城的信，老夫人看完吩咐喜嬤嬤拿去丟了，宋佳瑤偷偷跟在嬤嬤後麵把信件撿起，心中焦急萬分...
    喜嬤嬤準備了一輛能容納三四個人的大馬車，木架交接的縫隙處都用油紙細細包裹起來，保證馬車內不會吹進一點風，還是不放心的拿了幾個鬥篷，放了幾把傘。
    做好一切準備事情後，喜嬤嬤請老夫人一行人上車。
    宋夢月眼神不曾落在老夫人身上，似乎這個為她操勞付出一生的女人，對她來說，不能滿足她的期望，就活該被忽略，活該被漠視一樣...
    宋佳瑤則甜甜地叫了聲“祖母！”
    三人無言的坐在馬車上，心思各異。
    喜嬤嬤與車夫坐在馭位，兩人也沒有言語。
    老夫人想著：帶她們見一麵，見一麵，隨後將秘密和水吞下，隨自己進去棺材，也能保她們一世平安了...
    宋佳瑤臉上乖巧懂事的模樣，心裏卻在咒罵：老不死的，趕緊帶我們回京城，我真是受不了這種天天蹲在房間的苦日子了，宋悅心那個賤人居然想趁著她不在京城辦認親宴...
    宋夢月臉上不顯，卻時不時盯著宋佳瑤的臉出神，好像在通過宋佳瑤看誰...
    老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自問從帶回京城，不曾虧待過宋夢月。哪怕她不是自己的親女兒。
    當年杜家落難，她僅來得及保下不足五歲的她，當時她親眼看見她爹娘被殺後發了高燒，她偷偷把小小的她帶回侯府，用自殺逼得老侯爺同意，收養她，對外宣稱這是自己的親女兒...
    渾濁的雙眼隱隱泛起淚花，是她不好，疏忽了夢月的教育，不然也不會讓她出去遊玩了半年回來後就一場虛弱。
    想來當時的虛弱，就是在外偷偷生下宋佳瑤導致的體弱吧，也不知道她屬意誰？為何不敢告訴她，讓她替她做主，逼那個男人娶她為妻...
    電光火石間，老夫人好像抓住了什麽？宋夢月出去遊玩半年，回來後身體虛弱，很有可能在月子期間。
    那麽當時在侯府，就已經是懷著佳瑤的了？
    老夫人突然捂住了嘴巴，眼神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難道是老侯爺？
    不！不可能！他對她情有獨鍾，為了她，侯府不曾有過姨娘，他怎麽會對夢月下手？
    再看出神的夢月一直盯著佳瑤，老夫人視線慢慢移向佳瑤，竟在佳瑤身上看到幾分老侯爺的影子...
    “噗！！”老夫人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宋佳瑤眼裏劃過一絲嫌棄，隨即嘴上關心，身體不動一分，“祖母，祖母，您怎麽了？”
    宋夢月動都懶得動，她當然知道老夫人這是怎麽了，她早上才在給老夫人的粥裏加了點花椒粉。
    在陰冷的雨天加花椒粉能祛除身上的寒意，讓周身更暖和一些，隻是對久咳肺虛的老夫人來說，無異於是砒霜...
    喜嬤嬤聽到聲音，撩開簾子，看到地上有一灘血跡，老夫人嘴角掛著血跡。急忙掏出懷裏的應急清肺丹給老夫人服下。
    順了順老夫人後背，見老夫人緩過來後，喜嬤嬤開口勸道，“老夫人，我們回去吧，你這身體...”
    老夫人奪過藥瓶，又倒出來四五顆藥丸，一口氣吞下。
    “老夫人！”
    “沒事！出去吧，這一趟，我一定要去...”
    老夫人眼神幽深的看了眼麵前不為所動的宋夢月和宋佳瑤。
    喜嬤嬤不忍地出了車廂，吩咐車夫繼續走。
    車廂內再一次陷入沉寂，老夫人卻沒有心力再去琢磨宋佳瑤到底是誰的孩子了...
    好在沒過一會，傳來喜嬤嬤的聲音。“老夫人，到了，我扶您下來吧！”
    車廂內三人緩緩下了馬車，老夫人看見麵前的衣冠塚時，滿腔回憶與愛戀湧上心頭，眼裏有著晦澀的情意...
    喜嬤嬤讓車夫去遠處等等，想到接下來的話不是下人能聽的，在將身上準備的救命藥丸一股腦都給了老夫人後，也走開了，隻不過不敢走太遠。
    宋佳瑤臉上盡是不耐煩，來這荒郊野嶺的做什麽？還有一座沒有名字的墳墓，上麵依稀刻著，杜xx之墓...
    誰啊，不認識...宋佳瑤不屑的癟癟嘴，轉頭看見不遠處竹林中有個小竹屋...
    正想過去瞧瞧，沒想到突然聽到老夫人說了聲，“跪下！”
    宋佳瑤不明所以，宋夢月有些抗拒，她年幼時在平遙州生活過，後來發了一場高燒，忘記了很多事情，但隨著這幾天在平遙州的逗留，腦海塵封的記憶好像一點點被喚醒...
    她下意識抗拒對這個墓碑下跪，雖然她感覺這個墓碑可能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老夫人見沒人動彈，緩緩閉上了眼睛，再睜眼，眼裏情意蕩然無存。
    “想回京，跪！”
    短短四個字，拿捏了宋夢月和宋佳瑤，她雖老，但還沒糊塗，知道對麵前兩人來說，最關心的是什麽...
    “母親，跪可以，但是你得讓我知道這墓碑是誰吧？”
    “是啊，祖母，你怎麽能叫宋家人跪毫不相關的杜氏墓碑呢？”宋佳瑤一臉抗拒。
    饒是老夫人早有心理準備，兩人不會乖乖跪下，卻也是氣得拐杖對著土地杵了又杵。
    兩人這才不情不願地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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