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武德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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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亓達觀望之際,畢鶴也已來到城頭,見百姓車隊連綿不絕,不禁讚歎道:“早聽說宋風深得民望,今日一見果然不假,百姓們居然敢來到前線協助。”
    亓達指向嚴西軍營帳,急聲道:“看這漫山遍野的架勢,敵軍怕是已傾巢而出,少說得有十萬大軍,這可如何是好?”
    “不必理會。”畢鶴嗬嗬一笑:“民望是有,但主帥頭腦不太行,明知第一仗要在嚴河展開,卻沒有提前打造船隻,還得運來木材現場製作,可笑,可笑啊。”
    見身邊的亓達麵色鐵青,畢鶴拍了拍他的肩頭:“亓大人盡管讓手下兩個兵團長把守城關即可,等他們的船隻造出來,王庭援軍也到了。”
    亓達撓了撓頭,想要開口,卻沒有更好辦法,隻得哀歎一聲,狠狠一跺腳,前去知會部下。
    沒錯,海傑確實沒有準備船隻,但他也不需要船隻。
    接下來的兩天,嚴西軍還是沒有攻城,百姓們運來的木材被工匠們原地打磨,以麻繩捆綁,製作成一片片木筏放入水中。
    以木筏運載這許多士兵與物資根本是癡人說夢,嚴東守軍見敵軍如此離譜,以為隻是花架子,心底也輕鬆不少。
    可嚴西軍的木材源源不斷,既有郡中儲備,又有原地砍伐,甚至還有百姓們從泰豐郡與嚴西郡交界處深山老林砍伐來的,木筏接連不斷下水,已在水麵連綿成路。
    這時候便體現出了海傑的先見之明,之前嚴西事變之後,海傑特意讓宋風前往泰豐軍營走了一趟,以豐厚糧草換取己方在兩郡交界之處任意伐木,如今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木筏成路仍未結束施工,工匠們拖來一條條鎖鏈,將連接木筏的繩索逐一替換。
    直到這時,嚴東軍才反應過來,原來海傑想要在這嚴河憑空變出一條吊橋。
    軍中將領紛紛請命,想要派出將士以火箭射向水麵木筏,將其燃燒殆盡,卻被畢鶴一一否決了。
    畢鶴的想法還是原地不動,哪怕敵軍兵臨城下了,己方也不要出城。
    時間一天天過去,直到第五日,河麵終於鋪出一條大橋,海傑卻仍舊沒有進軍,而是派來一名使者招降。
    眼看使者馬車已經停在城門前,亓達慌忙尋找畢鶴共同商議,可是尋遍整個定豐縣,愣是沒看到人影。
    不知何時,所謂的參事畢鶴早已不知所蹤。
    亓達不得已,隻得令守衛放使者入城,想要看看他說些什麽。
    城主府中,亓達端坐上位,左邊是軍中將領,右邊是城主官員,嚴陣以待。
    使者約有三十出頭,一身幹淨樸素的官袍,邁著四方步而來,麵對這種陣仗,仍舊一派輕鬆,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在下嚴西軍第一兵團參軍喬易,見過亓大人。”
    亓達冷哼一聲:“如果你是來勸降的,勸你死了這份心吧,爾等賊寇盡管來攻,我亓達寧死不降!”
    “對,寧死不降!”左側將領們紛紛高聲附和,右側官員們也是一個個麵色陰沉。
    喬易聞言,仿佛大出意料,驚訝道:“亓大人不是已經準備投誠了嗎?”
    “笑話!我何時……”
    亓達剛要譏諷幾句,卻被喬易幹脆打斷:“既然不降,為何我軍修橋之時沒派一兵一卒前來阻撓?”
    “這……”為何不去阻撓?難道要說自己被一個莫名其妙而來,又莫名其妙消失的參軍戲耍了嗎?
    亓達仿佛生吞了一隻蒼蠅,臉色憋得漲紅,良久才找了個蹩腳的借口:“本大人不屑於襲擊爾等,正待你軍過河,你我正麵交鋒,決一死戰!”
    喬易聞言差點笑出聲來,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好!亓大人果真好氣魄。”
    說著話鋒一轉:“可貴軍主帥安牧陽會讚同這種做法嗎?王庭會認可這種氣魄嗎?在他們眼中,亓大人可有縱敵,甚至投敵之嫌。”
    嚴河是嚴西軍進攻嚴東最大的阻礙,若安牧陽率領兩萬郡軍把守河岸,海傑縱使十餘萬大軍也休想越雷池一步,這就是嚴西軍非要費力修建吊橋的原因,這第一仗隻有穩紮穩打才有勝算。
    若不修橋而貿然行軍,縱使越過嚴河拿下定豐縣,己方將士必定損失慘重,之後的糧草補給也極難運輸。
    亓達腦袋嗡了一聲,騰的站起身,又氣又惱:“少在這逞口舌之利,我就明確告訴你吧,安帥的大軍不日便到,王庭十萬大軍也在路上,爾等賊寇修好的吊橋,隻能容納你們的屍體!”
    喬易這下更不懂了,雙眼茫然:“安帥若要支援,以軍營與定豐縣的距離,不需兩日便到,怎麽這第五日了還沒有消息?”
    別說安牧陽的郡軍了,五天時間,就算奉京的大軍也該過了鎮江,向嚴東郡進發。
    在座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議論紛紛。
    “我軍如何部署,用不著足下操心。”亓達冷笑一聲,下了逐客令:“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我且留你性命,回去給宋風逆賊傳個話,讓他洗幹淨脖子等著吧!”
    兩名衛兵大步向前,拽住喬易便向外走去。
    哪知後者非但不走,反而仰天大笑:“有趣,有趣啊。”
    “且慢!”亓達招手攔下衛兵,而後走入場中,死死盯著喬易的雙眼:“你是在嘲笑我嗎?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舌頭給你摘了。”
    “我這舌頭不是用來嘲笑的,而是用來喝酒吃肉的。”
    喬易仍舊笑意未減,樂嗬嗬道:“雖然不知貴軍發生了什麽,但一定很有趣,亓大人何不留我在此,待查明真相,再決定是戰是降。”
    亓達上下打量他一眼:“留你?留你有個屁用。”
    喬易嘿嘿笑了一聲:“比屁有用一點。留我在此,我立即傳書我軍,在亓大人徹底查清事情原委之前絕不進軍!”
    亓達聞言一驚:“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喬易收斂笑意,正色道:“我軍建橋之時,亓大人未發一兵一卒,真乃仁義之師,禮儀之軍,正彰顯我大欽武德充沛。”
    “所以,我軍也不能失了風度,畢竟你我兩郡相鄰,共飲嚴河之水,本就親如一家,何必非要刀劍相向呢?”
    “有道理!”亓達大點其頭,順勢說道:“來人,帶喬參軍去休息。”
    “那就勞煩亓大人了。”喬易再次深施一禮,而後大搖大擺的隨衛兵而去。
    喬易剛走,整個城主府徹底炸了鍋,眾人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都閉嘴!”亓達大喊一聲止住眾人議論,而後冷聲道:“嚴將軍,讓你給安帥送的軍情到底送到了沒?”
    名叫嚴磊的兵團長起身抱拳:“稟大人,我部自叛軍出現開始便連發三隻軍鴿,兩隊快騎,求援信早已送到,安帥也已明確回複書信,末將都曾呈於亓大人觀閱,絕無差錯!”
    亓達皺起眉頭:“那為何還不見援軍出現?莫不是安帥書信為假?”
    說著急匆匆回到桌案,將藏好的安牧陽回信翻出,仔仔細細的看一遍。
    字跡確實是安牧陽的,末尾帥印紋路也毫無差錯,信中更是明確說明大軍已經啟程,不日便到。
    那名叫做畢鶴的參事雖消失的莫名其妙,所持將令也絕非作假,安牧陽的帥印更不可能被盜用,種種事跡透露著蹊蹺。
    到底是哪裏出了亂子!
    “再派快騎去傳信!”亓達反應倒也迅速,親自寫下一紙求援書,並詳細說明當下情況,而後遞交給嚴磊。
    “喏!”嚴磊答應一聲,快步離去。
    抬眼觀望,亓達接連下令:“李將軍,仔細把守城門,密切關注敵軍一舉一動!”
    “喏!”名叫李誌的兵團長抱拳領命。
    “王大人,蒯大人,府中設宴,好好款待那個喬易,最好讓他日日醉生夢死,千萬不能放他離開!”
    “是!”兩名城主連連應聲,趕忙前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