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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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透,姚騫就說睡不著出了門,急躁地在院子裏轉來轉去。雲彥忍著怒意追出來,先給姚騫披上大氅,然後不由分說扭住胳膊將其推進窯裏。
好在雲彥的兩位朋友很快就趕來了,雲彥大方地邀請二人一起在另一間窯裏用早飯。那二人竟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大的叫田五,小的叫田六。反正也認不清誰是誰,姚騫就在心裏稱人家大田小田。
田家兄弟有些拘謹,又不願拒絕雲彥,就坐下小口小口地吃著飯。尤其是對比姚騫的大口吃飯高聲喝湯,兩口一個包子,吃第二個時就被雲彥從手裏搶走了肉包子。
吃食被奪,姚騫抬頭,對上了雲彥的目光威壓,嚇得姚騫趕緊喝口雞蛋湯,咽下嘴裏還囫圇的半個包子。
“你要這麽吃的話,不如不吃。”雲彥把包子放在籃子裏,垂頭繼續慢嚼細咽。
姚騫一臉窘色,不敢抬頭,低聲應道“是是”,然後埋頭喝湯。一個肉包子再次出現在姚騫麵前,姚騫默默接過慢慢吃。
直到三個人都放下碗筷,姚騫微微抬頭,雲彥還是慢嚼細咽,猶如沒牙老婆婆吃鍋盔。
小楊進門送上湯藥,姚騫震驚地忘了內心的焦急,像個怨婦看了眼小楊,側頭被雲彥暼過來的眼神看的頭皮發麻,二話不說端起碗就幹。
這頓如鯁在喉的早飯在雲大老爺起身時落下帷幕。
加上小楊一行五人匆匆忙忙進了山,姚騫傻眼了,一棵棵大樹不分彼此,一個個山頭大差不差,他完全分不清東西南北。幫忙的四人問什麽都不知道,氣的雲彥都快橫眉倒豎了!
最後雲彥問了要找的三個人的外貌,直接分工:田五、田六、小楊各一個方向,雲彥和姚騫一個方向,找到找不到,兩個時辰後在此碰頭。遇到危險,焚煙求救。臨走前,雲彥給三人使個眼色,三人點頭領命而去。
姚騫從茫然中尋回信心,三五腳下去把周圍雜草踩倒一片,然後搜羅一圈,隻翻出一個小石頭。情急之下,摳出兩個土疙瘩連同石頭一起擺在中間。起身環顧一圈,周圍荒草平均都有三尺高,最高的得有六尺。姚騫不得不咬牙撕下一截多餘的腰帶,找到最近一棵樹,係在樹枝上。
寶藍色的帶子迎風招展,姚騫猛然想起這是雲彥借給他的腰帶,低頭略一思索,就當自己沒記起來吧,又慶幸自己穿的是雲彥的青衫,腰帶少一截也能被遮住。結果轉身看到雲彥正盯著那嶄新的帶子。
姚騫支吾道:“額,那什麽,咱也趕緊走吧!”說完調頭往前走,走了兩步又急忙停下,看著慢悠悠跟散步似的的雲彥說:“我這記號才做的,他們都不知道,咋麽辦呀?”
雲彥下巴朝樹枝上綁的帶子偏了偏,暼了眼姚騫道:“放心吧!他們能尋見。憨憨才看不見!”
第一次聽到雲彥說如此刻薄的話,姚騫有點意外,好在他沒有多想,雙手舉在嘴邊,張口一句長嘯:“尉保山!曹宏奇!你——”
乍然穿透耳膜的狼嚎讓雲彥下意識作出防禦動作,五指成爪轉向聲音源頭,才反應過來是姚騫在鬼叫,壓下心頭一股怒氣,急忙製止:“別嚎了!”
姚騫張口結舌,剩下的嚎叫咽下去,硌的嗓子幹疼,委屈地扁扁嘴巴,悶聲悶氣地說:“我這不是希望能快點找到他們嗎?吼幾聲,他們聽見肯定就回話了。”
“沒說不讓你喊!但你別鬼叫啊!再說,你那樣,沒喊幾句,喉嚨就啞了!”雲彥沒好氣地說,心裏接著說:“鬧的我都以為狼來了!”
“哦。”姚騫簡單應了句,心想,“我叫的有那麽難聽嗎?!”
腳尖踢著野草根,發泄心中的悶氣,才想起連這雙新千層底鞋也是雲彥“借”給他的,人家本來是要給他棉靴的,他謊稱不合腳,就要了雙新布鞋,並強硬地說自己要還!如今成了這樣,加上後麵走那麽遠的山路,還怎麽有臉脫下來還給人家,唉,失算了!不過這位恩公對自己真是不賴,給吃給穿給幫忙,那就順著人家吧!
想著亂七八糟的,姚騫又雙手合攏在嘴邊,低聲喊了句:“保山!”聲若蚊呐。喊完急忙側首暼了眼雲彥,恩公正在專心看旮裏旮旯。“好像太低了!這麽喊他們也聽不到啊!”姚騫覷著雲彥的臉色,又提高嗓音喊了句:“山娃子!”見恩公沒變臉色,遠處有鳥雀撲棱翅膀飛走了。姚騫確定這個音量可行,就繼續喊:“曹宏奇!你在哪?奇娃!……”
認真當喇叭的姚騫沒注意到,雲彥扭過頭看向樹頂,腮幫子都憋紅了,想笑又不能笑。心裏念叨:“真聒噪啊!比那黑乎乎的烏鴉還能叫!唉,權當解悶了!”
來時上躥下跳焦躁不已的姚烏鴉,一個時辰後變鵪鶉了,腦袋耷拉著,有氣無力地用細棍揮打枯草。托他熱心恩公的無限恩寵,不時地喂水給他,倒沒成為鴨子,但他越來越失落,許久一聲不吭。走不到頭的荒山野嶺,沒有那三人的任何蹤跡,心裏堵的跟塞了泥似的。姚騫不相信他們都死了,他怪自己不認路、不記路!“真是頭蠢豬!”姚騫狠狠地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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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彥為了找人,一直和姚騫相隔一丈距離並排前行,隻是他找人不靠眼睛,注意力始終在姚騫身上。雖然知道應該沒有哪個不長眼的玩意兒敢在他麵前作祟,但畢竟這裏是獸群的主場,萬一誰餓急眼了,沒準就不要命了。一路走來的事實證明,他的威信仍在,當然也有可能是前期工作做到位了。眼看著姚騫不知疲累地瞎找,幾步走過去擋在陷入困境的青年麵前。
姚騫被迫停下腳步,抬頭看到雲彥遞過來的水囊,愣怔了一瞬,收斂了幾分哀怨才開口:“都快被我喝光了,你喝吧!”
“坐下歇歇,我們該往回返了。”說完這一句,就看到青年的臉明顯暗淡,趕緊激勵道:“說不定他們已經尋著了,肯定比咱們強。”
姚騫聽出了雲彥話裏的慰藉,也就這麽在心裏安慰自己,接過雲彥堅持舉著的水囊,打開喝了兩口潤喉,不敢都喝完。他還記得在墓裏,他們水和幹糧用盡後那種軟弱無力以及逐漸靠近死亡的絕望,想到這些,他突然轉身快速往回走。
雲彥在身後大聲說:“你確定不用休息嗎?別忘了你的藥還沒斷。”
充斥了一腔的哀懼失意,被一個“藥”字揮拳打散,姚騫像從泥濘的沼澤跌入清冷的山澗,渾身一個激靈,馬上認慫,轉身向雲彥賣笑道:“您說的對,該歇一歇了!”說完就放下背上的包袱,撩起衣擺一屁股坐在包袱上。
雲彥斜靠著一棵樹雙臂環胸站著,右腳斜搭著左腳,悠閑地像來郊遊。瞅著姚騫快把一塊鍋盔吃完,狀若閑聊問道:“你們是白天還是黑夜來的?”
姚騫坦然回答:“天黑了進的山。”
“那你不認路是正常的,一般人黑夜都記不住方向。”沒有任何停頓,雲彥繼續問:“進山後呢?一直在林子裏亂逛?”
“沒有,我們是往山上走的。”說完姚騫猛然意識到差點露餡,隨即眼睛一亮,驚喜道:“對啊!我咋把這事忘了!我們先是往山上走的!然後才,才迷路的。”說著急忙起身扭頭看向兩邊,“應該是那邊!就那最高的山頭!我們該去那裏!快!咱們去那兒吧!”姚騫邊說邊朝另一個方向疾步前行,甚至忘了地上的包袱。
“回來!”雲彥無語地向姚莽漢喊著,“田五去的就是那邊!興許現在已經回到咱們分開的地方了。”
姚騫疾步的動作戛然而止,保持著向前邁腳的姿勢轉過半個身子,憨頭憨腦地問雲彥:“真有人去了那邊?”
雲彥扶額,點頭,然後翻轉手掌指向他們來時的方位。
姚騫咧了咧嘴,收回腳,低下頭,越過雲彥的手掌,一言不發趕路——因為沒臉說話。
雲彥慶幸姚騫沒抬頭,因為他的另一隻手已經變成利爪,極速扭頭向遠處伏地準備前撲的餓狼怒目圓睜,釋放狠厲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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