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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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複確認雲彥的手背不再出血的時候,姚騫想用幹淨的水擦拭後敷藥,卻遇到大難題,傷口流出的血將帕子黏連,撕開意味著又得流血。
    看姚騫眉頭緊蹙,翻來覆去端詳自己的手,雲彥雖然很享受,可實在不忍他憂心忡忡的樣子,隻能主動開口問,“你要給我看手相嗎?”自然而然問出這一句話,雲彥先是神色一變,悵然陷入了沉思。
    姚騫也不知為何覺得這句話有點奇怪,分明剛從雲彥嘴裏出來,卻像從遙遠的靈魂深處傳來,不禁一震,很快回過神,還看著那帕子琢磨,“我在想咋能不裂開傷口把帕子拿下來”,他沒抬頭,沒看到雲彥恍惚的神情,以為雲彥在思考問題。
    沉默少頃,雲彥才回道,“有什麽難的,再拿個帕子打濕,然後將這個帕子浸濕,就不會再弄出血了。”到現在為止,姚騫隻顧著為自己止血,以及讓小楊取熱水、收拾碎片,始終沒問是怎麽受傷的,他的心意是如此直白,自己真有點小卑劣了。他一說完,就看到青年猛拍了下大腿,然後將他的手小心放好,去盆邊忙碌了。
    小楊進門時,看到姚騫正在雲彥的指點下,清理傷口、敷藥,那小心珍重的姿勢雖然有點粘膩,但也算順眼。
    “疼嗎?”問完沒等雲彥回答,姚騫就輕輕吹了吹。
    雲彥的手驟然一抖,嚇得姚騫趕緊抓住手腕,緊張兮兮地問:“很疼吧?忍一忍啊!”看著青年心疼的樣子,雲彥隻好忍著甜蜜的負擔,平淡地說:“不疼。”
    可姚騫認定是雲彥在強忍著,心裏更酸了,因為隻有沒人在乎的人才會獨自忍痛舔舐傷口。他的眼睛當即濕了,手裏的動作更輕了,說話時難掩哽咽,“下次小心,有事可以喊我。”
    誰讓你隻顧著陪兄弟!雲彥心裏吐槽,想再加深一下青年的記憶,又想,算了,大不了下次再丟個花瓶,說了一句“我曉得了”饒過了單純的青年。
    小楊見自己實在多餘,可東家排的戲還沒演完,隻能硬著頭皮上架,咳,上台。“姚公子,東家這手,最近幾日——”
    “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姚騫敷完藥,又吹了吹,才開始纏裹紗布。
    雲彥一個激靈,咬牙忍著心頭的癢意和燥熱,轉頭吩咐小楊,“你去收拾一下客房,給那位尉公子鋪好床,招待好貴客。”
    “呀,我差點忘了他。楊總管你跟他說一下,我還要等一會兒才能過去。”見色忘友的姚騫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變化。
    雲彥很滿意,小楊也滿意地應聲離開了,再待下去,今晚會撐的失眠。
    “吱呀”一聲,尉保山挺起斜靠的脊背,看到進門的是姚騫,立即又靠回去,神色怏怏地說:“你再不回來我就睡著了!”
    姚騫看了看地上無聲燃燒的炭盆以及桌子上放的茶壺茶杯,又走到床前摸了摸鬆軟的厚棉被棉褥,心腔如同裹上了棉花,熱流湧動。想著雲彥如此照顧自己的兄弟,感動就無以複加。
    “都暖著呢,”尉保山觀察著姚騫的舉動,以為姚騫在關心自己有沒有受涼,心裏很感動,對姚騫東家的好奇也上升到新高度,不動聲色地探究道:“你那東家沒事吧?看你臉色,他是生病了嗎?”看姚騫一直站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啊!站著幹嘛?”
    姚騫沒動,也不動聲色地回答,“有點事,我一會兒還得去幫忙,你先睡吧,有話咱明早說。”
    “你這到底是長工還是丫鬟?不會還要伺候他穿衣吃飯吧?”尉保山緊盯著姚騫的臉,可惜光線不足,隻能看到姚騫比以前白嫩了些的臉,似乎還顯出了一點嬰兒肌,有種肉乎乎的錯覺。
    “哪能啊,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轉身要走的姚騫,被尉保山拉著手腕,不得已扭頭看向尉保山強裝鎮定。
    “之前我以為你們東家是個老漢,剛才暼了眼,好像不大呀。”尉保山語氣自然地問。
    姚騫聽出了他的探究,知道自己不能不回答,努力做出平時的表情,“咦,他可不小了!看著年輕而已!不然能有這份家業!”
    “那是我猜錯了,你去忙吧!早點回來。”尉保山放開了姚騫,他無比希望自己猜錯了,可姚騫的小動作他非常熟悉。
    姚騫身體一僵,咬了咬唇,用自然的口氣說:“不用給我留門,我不住這屋。你知道的,我認床,換地方睡不著。”
    “意思是你自己睡一屋?你們東家對下人都這麽好嗎?要不,我明兒個也問問他——”尉保山一副要毛遂自薦的樣子。
    “我跟楊總管睡一屋,咋可能一個人睡一屋,”姚騫急忙打斷尉保山,“我們這下人不多,所以東家不苛刻。那邊還等我幹活兒呢,走了山哥!”不再給尉保山說話的機會,徑直離開,留下一句“不用早起!”人影就沒了,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尉保山凝重的神色。
    跟尉保山相處幾年,從沒有如此難以麵對過,他分明沒做什麽對不起兄弟的事,卻心虛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再待下去,他怕會被問到更無法說清楚的事,唯有落荒而逃。也不是他不願告訴兄弟,隻是自己都沒弄明白,千頭萬緒縈繞心頭,他是希望有人能幫他理清的,可不是這時,也可能不是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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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踱步快到臥房門口,聽到裏麵傳出雲彥嚴厲的責備,“方才,你不該遷怒他!是我自己擦傷的,他何過之有?”
    “是,我認錯。”是小楊僵硬的語氣。
    “你這口氣,可不像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次,雲彥話中簡直摻了冰碴。
    “他是東家的心頭好,做什麽都對,我哪敢遷怒。”小楊仍是不服氣的口吻。
    “唉,都是我甘願做的,他並不知情,我把你當兄弟,希望你對他像對我一樣。”雲彥可謂語重心長。
    “正是他不知情我才為你感到冤!要不是為了他練針灸,你的手咋會突然失去知覺,以致於——”小楊的聲音裏滿是憤慨。
    “住口!”雲盤厲聲喝止,“這樣的話不許再說,以免傳入他的耳中。”
    “可是——”小楊不知為何沒有說完,姚騫猜是雲彥做了什麽,後麵就隻有沙沙的寫字聲。
    為了不讓他們察覺自己偷聽,姚騫彎下腰輕腳轉到了後院,靠著屋牆,望向草影綽綽,有風吹草動聲輕輕響著。
    之前曾幻想過,那個讓雲彥學醫的能不能是自己,如今證實,他卻感到一絲沉重。他們才認識一個多月時,雲彥就開始為自己學醫,到底是什麽原因,能令雲彥對自己情根深種呢?一見鍾情,有這麽大威力嗎?
    忽然,遠處有沉悶的“咚咚咚”聲傳來,姚騫凝神細聽,發現那連續不斷的聲音漸漸靠近,他屈蹲下身,果然感覺到地麵似有震動,仿佛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寒夜高空,星辰渺渺,人心浮動,無風鶴唳。黑雲壓城角聲起,塞外塞內一片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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