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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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驚呼,幾乎所有學員都麻利爬下床湧到灶房外麵,打水、潑水,因此當哨兵再次高吼出“有敵襲!”學員們才得以快速行動。姚騫和江漢源同時向教官馬尚灃和射擊教官提出:“發槍吧!”
    兩位教官隔著火光對視,當機立斷,年輕的射擊教官看向姚騫、江漢源等幾人,“跟我走!”
    馬尚灃轉身向別人,大聲鼓舞士氣,“都不要慌,按小隊分開行動!真正的考驗來了!活下來就畢業了!”
    馬蹄聲轟鳴而至,哨兵舉著望遠鏡呐喊:“五百米了!”話音剛落,“啪”一聲槍響,一顆子彈鑽入哨兵眉心,哨兵的身體直直倒下,高高落下,“嗵”掉在地上。沒人顧得上去看他還有沒有氣息,而是一窩蜂往黑暗中跑去。
    一場偷襲屠城變成了殊死決戰,新府軍出動三百多人,一百騎兵衝鋒在先,後麵跟著兩百步兵。主將看到培訓基地的火光後,本想停下進攻步伐,奈何騎兵隊領頭是個有勇無謀還愛搶功勞的,鞭子一抽,把他的話當耳旁西北風,一馬當先咆哮著“給我殺”衝了過去。
    於是,就像那個哨兵受不住高處的寒冷一樣,騎兵領頭一進基地大門,眉心就被一顆子彈貫穿,駿馬奔騰著甩下他的屍體,和哨兵倒在一起,被後麵的馬蹄踐踏成肉泥。
    領隊在自己前麵轟然倒下,後麵的騎兵士氣立即下降,恐懼爬上心頭,可惜箭已出弦,結局卻未定。
    騎兵隊副領隊見狀大呼:“小心埋伏!”
    但他的聲音被一串槍聲吞沒的一絲不剩,姚騫頭一槍打開了學員的勇氣和士氣,大家躲在暗處一齊射擊。
    騎兵隊中分散著幾人提著馬燈,本來為了夜裏行軍偷襲,如今成了照亮自己人的靶燈,很多人被學員們清晰捕捉擊中。相反,學員們熟悉地形,分散蹲在各個角落,難以被騎兵瞄準。
    一時間,槍聲、慘叫聲、馬鳴聲混在一起,撕心裂肺,震天動地。
    幾乎耗盡了本就不多的子彈,學員們消滅了大部分騎兵,其餘騎兵早已下馬躲進暗處,四散開尋找目標。
    馬尚灃和姚騫都知道他們的彈藥堅持不了多久,所以采用了輪換射擊有序撤退的戰術,射擊教官帶著一半人和傷兵先退到東北方向的山裏,馬尚灃和姚騫等人看到步兵趕到時,壓下炮筒,對準敵人射出了他們僅有的三個真炮彈。
    巨大的響聲,穿過山林傳到了小鎮安睡的百姓耳中,傳到了山上奔跑的雲彥耳中,傳到了雲霄和廣寒宮。炮火衝天而上,映紅了大半個夜空,也照出了四處飛散的斷臂殘肢。
    混戰中,沒有人聽到那一聲從遠處傳來的獨特的馬叫聲,也沒有人注意到,凡是能走動的戰馬都奔騰著飛去了同一個方向。
    姚騫看著那些,曾閃過一絲猶疑,但很快被衝過來的更多步兵震驚,再不留戀,和馬尚灃、江漢源、胡清、陳冰、艾小米幾人將火炮推進地窖裏,轉身飛快跑進了山裏。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以多欺少的偷襲,他們毫無防備,如果沒有那些老鼠、那場奇火,他們注定會在睡夢中被屠殺,奔逃中,姚騫無比感謝那些“意外”。
    集訓不到一年的學員們,除了個別心狠手辣或經曆非凡的,大多數都處在恐慌中,尤其是撤退時,淩亂的秩序顯出了他們的恐慌。他們剛才一鼓作氣,但也是頭一回直麵生死,從前的紙上談兵,彈指間就要親身上陣,這種心理要麵臨和挑戰的,沒有教官講過。
    是以,有的人跑著跑著,沒力氣了,沒鬥誌了,想認輸投降,哪怕一死,也比被槍聲追著逃竄強。而這一點,是馬尚灃和姚騫他們都沒考慮到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們逃跑是衰,被追殺就竭了。且士氣是會傳染的,十傳百,百傳千,在看不到方向的黑夜裏,竟然會被石頭磕斷腿,會撞到樹受傷,會滑下草坡失蹤。
    他們這一部分60多人,也隻有姚騫、江漢源幾人能有背水一戰的勇氣,其餘人都成了真的落水狗。
    因此,到了一處岔路口的時候,帶隊的馬尚灃為難了,低聲詢問有沒有熟悉路形的人,隻聽到一個囁喏的聲音說,唯一一個鎮子裏的兄弟跟著射擊教官走了。
    眾人這下更慌了,雖然身後的槍響沒那麽近了,但他們仍看不到生路。馬尚灃安撫他們說,動靜這麽大,縣裏駐紮的援兵肯定會趕來,大家隻要齊心協力一定能打敗敵人。
    可眼下,他們最大的敵人是心裏的恐懼,姚騫跟著雲彥學《武帝紀》的時候,雲彥就告訴他,曹操睡夢中殺人其實就是在與心裏的恐懼對戰,隻有殺死心中的敵人,才能戰勝眼前的敵人。
    想著雲彥,姚騫突然聽到了老鼠的叫聲,沒有細想什麽,他直接告訴師叔,往有老鼠叫聲的方向走。
    其他人懷疑地質問他為什麽?
    姚騫編了個理由,“畜牲都很靈敏,能感知危險,既然那邊有老鼠,就說明那邊離危險遠。”其實,他心裏沒有這麽說服自己,他全憑直覺,那種沒有任何根由無法言說的感覺告訴他,生路在那裏。等到姚騫多年以後知道了真相,才感歎與雲彥息息相通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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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騫指的路確實將他們帶進了安全地帶,學員們得以短暫緩歇,他們停在一片背風的山坡上,遠遠能聽到零星的槍聲響起。
    夜色濃厚如墨,年輕的漢子們跑了半夜,基本適應了黑暗帶來的恐懼,此刻停下,覺得比他們所有的訓練加起來都累。西北風呼呼作響,吹動黃草輕搖、黃葉舞蹈,吹在倉皇起身穿著單薄的學員身上,那點衣物形同虛設,凍得他們個個渾身直打顫,牙齒都要咬碎了。不敢想象,若是站在風口,不到天明他們會直接掛滿冰霜。
    自古以來,刀槍劍戟是收割生命的兵器,一旦加身頭破血流,饑寒交迫同樣也是一把利刃,會隨著靜謐的時光淩遲未經磨礪的漢子們的身和心。
    馬尚灃有心鼓舞大家,但眾人隻想早日解脫,有的想點火取暖,被別人以會吸引敵人勸阻;有人想摸索著走回家,也因會遇見敵人被勸阻;還有的,受了一點傷,直接喊著要返回基地,哪怕被抓被殺。於是,當發現有幾個敵人舉著火把在搜尋時,大家都屏氣凝神不製造任何響動。
    夜深人靜,腳步聲在一點一點靠近,八十米,六十米,五十米,馬尚灃、姚騫等半蹲在前麵的幾人,決定待那幾個敵軍完全靠近時,悄無聲息將其解決,以免引來其他追兵。
    敵軍中,有人低聲提醒別人:“這邊有血跡,都仔細找,肯定不遠了,別驚動他們!”
    短暫的時間變得漫長無比,打擺的身體晃動著搖搖欲斷的心理防線,忽然,一個再也受不住心理煎熬的學員直接舉起雙手衝向敵人大呼:“我要投降!我要——”
    反應敏捷的馬尚灃第一時間追上去捂住那人的嘴巴,將其用力往回拖,不料,那人卻奮力一掙又朝前奔,“啪,啪,”兩聲槍擊幾乎同時響起,高大的馬尚灃向下倒去,蓄勢待發的姚騫撲過去接住師叔,憤怒交加,隻能咬牙低聲問:“師叔,傷哪裏了?啊?我給你止血!”
    “沒用,天要絕我,打在右胸,可我心是偏右長的,”馬尚灃忍著劇痛喘息著說:“你們快跑!”推開姚騫,自己倒在了地上。
    姚騫還想起身去扶,密集的槍聲響起,“都在這邊!”
    不等姚騫招呼或製止,江漢源等人僅有的子彈都射了出去,幾個敵人倒了下去,姚騫要去拉馬尚灃,竟有一名敵軍沒有死透,舉槍射向姚騫,馬尚灃用最後一口氣替姚騫擋下那顆子彈,胡清氣的竄過去用槍托砸死那名敵軍。姚騫壓著聲音悲吼一聲,替已斷氣的馬尚灃合上未閉的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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