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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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子時,祁木匠家裏每隔半個小時就出來四五個人,他們有的向左,有的向右繞到村裏另一條路上,乘著月色離開了村子,在雪地裏留下不知來蹤去跡的迷宮一般的串串足印。
    姚騫和雲彥一起將佘子君送出院門,姚騫要把他的大氅給佘子君披上,雲彥拽著不放,佘子君強忍著笑意,輕聲說:“真不必,走幾步路就熱了。”
    “看吧,我都說了他不怕冷!”雲彥一副小氣樣兒,姚騫都覺得有點丟人,又不是缺衣裳,好歹家裏還賣衣裳呢。
    “那你路上慢點啊!改日我再上門道謝!”姚騫正色道,他心裏的感激無以言表,能主動上門幫他們解決燃眉之急,絕對不是一般的仗義,而且聽雲彥的話,這樣切實做到好善樂施的人已是鳳毛麟角。
    “焚香煮茶待君來。”佘子君戴上帽子,端的一派灑脫飄逸,隨意揮揮手走遠了,魚白色的衣裳與夜間的皚皚白雪無甚分別,恍惚間,他和雪一樣來自天外,短暫逗留人間而已。
    送走佘子君,屋子裏藏的就剩下胡清、陳冰、艾小米與江漢源了。連續幾日,江漢源因為傷口失血過重始終昏迷,偶爾醒來後,撐不了多久又睡了。方才佘子君一把銀針紮下去,確實立竿見影,江漢源精神明顯好轉,此刻正聽胡清小聲講述近況,使得姚騫對佘子君的醫術推崇備至。
    油燈朦朧,看見姚騫坐到身邊,江漢源撐著病弱坐起來,蒼白的臉色絲毫不影響他璀璨的雙眸,唇角還能擠出笑容打趣姚騫,“聽說你有一位助人為樂卓爾不群的神秘兄長,我都躺這等了幾天了,甚時候請過來我們見見啊?”
    見這位師兄能說出這麽一長串話,姚騫幾乎喜極而泣,幫他往身後墊了枕頭,笑著回答他,“我看你是睡太久了,骨頭發黴了吧?放心,明日就讓你抬著我們跑個幾百裏。”
    胡清似笑非笑調侃二人,“看,我就說吧,他肯定舍不得讓你見他哥哥,那可是寶貝哥哥!你這個師兄失寵了!”
    艾小米坐到江漢源身邊,拍拍自己胸脯,“別哭別哭,你還有哥呢!哥疼你!”
    “不好意思,你的個頭配不上你的年紀!”江漢源毫不留情地揭短。
    “別亂認,你哥在這呢!”胡清把陳冰往艾小米身上一推,陳冰沒防備,撞了一下艾小米,艾小米順勢摟住了陳冰勁瘦的腰肢。
    姚騫退下炕,對胡清幾人說:“行了行了,再睡會兒吧,我們吃完早飯動身。這幾日跟進了耗子洞似的,吃不敢吃,睡睡不好的,抓緊時間好好休息。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就喊我,我去隔壁收拾收拾。”最後一句話是對江漢源說的,臨出門比劃了個的手勢。
    江漢源認真地微微點頭,對姚騫舉了舉拳頭。聽姚騫腳步聲遠去,幾人都沒了笑模樣,江漢源側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隻看到白色的紗布,未開口先歎氣,“不管是答謝他,還是共謀大計,都不急於這一時半刻,過了風頭從長計議吧。”
    身邊三人都知道,江漢源家世顯赫,隻是為人低調,從小無憂無慮的生活才養成了他開朗豁達的性格。不過,因為不喜大家族的繁文縟節,江漢源18歲後就獨自在外生活了,長年忙著到處拜師學藝,除了家裏人追著培養他這個繼承人,他從不主動與家裏聯係,何談利用家裏的人脈資源。胡清三人知曉他的身份也是陰差陽錯,是以,私下對他都有一絲敬重或者說忌憚,他的話一般算比較有份量。姚騫有所猜測,但他從不在意這些,也不去過問好兄弟的隱私,他們隻是同窗兼師兄弟,江漢源深知這點。
    胡清看了看沉默的艾小米和陳冰,徑自解釋道:“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咱們這些人當中,日後要想成事有一番作為,自然要以你和姚騫馬首是瞻,都不急,身體要緊。”
    江漢源清澈的笑眼從三人臉上掃過,胡清野心勃勃,艾小米扮豬吃老虎,陳冰麵冷心熱,這一年他看的透徹,但都事出有因,他不在意別人利用他,能讓他心甘情願被利用,也是他們的本事,但他知道時機未到。
    江漢源拍了拍氈布,臉上帶著慣有的淺笑,“都站地上不冷嗎?上炕啊,睡醒再想以後。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沒酒上炕睡。別把人家燈油熬沒了!”
    艾小米把垂在炕邊的腿撂上炕,順勢拉了把陳冰,“折騰半宿,早困了!”
    “可不是,雞都快叫了!”胡清反應也很快,移到靠門窗的位置,蹬鞋上炕。
    陳冰和江漢源對視一眼,走到長炕對麵老桌前,吹滅了油燈。
    “嗷兒嗷兒”,吃完早飯,小棕的叫聲就在院子裏響起,不知什麽緣故,它今天叫的不停。姚騫認識它一年了,也沒見它如此不尋常,嘶鳴聲時緩時急,像在叫人,又像說話,也可能是唱歌,高亢的情緒久不平息。
    姚騫把他們這幾日用過的被褥、剩餘的幹糧都交給了祁木匠夫婦,並多給了幾尺棉布和兩塊銀元,算作謝禮,祁家夫婦推拒半天才收下,畢竟他們早已付過資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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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靈芝,忘了讓佘子君拿走了,他估計用得上。”姚騫邊收拾草藥邊和雲彥閑話,“小棕今兒個咋的了?一直叫個不停,小楊沒喂他?”
    “興許是想你了,不如你先去見見它。”雲彥擦拭著姚騫的靴子,聽出了小棕的激動,心裏盤算著幫它們父子一回。
    姚騫停下手裏的動作,望著窗戶思索一瞬,走出了屋門。
    小棕絕對是成精了,他一出去,就衝著他長鳴,激動地又是抻脖又是揚蹄,等他走過去仍是繞著他來回踱步,嘴巴還一個勁兒往他臉上蹭,呼出的熱氣癢的姚騫咯咯直笑。
    “這麽想我呢?”姚騫抱住小棕長臉貼了貼,“我也想你,嘿嘿。”
    不料,小棕蹭完了臉蹭肚子,接著蹭姚騫後背和大腿,最後竟然把嘴巴伸到姚騫大腿根,“你,你耍流氓啊!”姚騫一蹦三尺高,“八子,給它套上車,出發!”對屋裏喊了一句,姚騫氣急敗壞地進了屋,小棕的叫聲還在繼續。
    上了路,小棕終於安靜了,四蹄穩穩地踩在有些開化的積雪裏,帶著車輪“咯吱咯吱”轉動。雲彥和李八子一左一右坐在車轅上,因此,不是小棕不想叫,而是不敢叫,他的主人威脅他,再敢碰他媳婦兒,就不讓它見媳婦兒,所以人家一哼哼,它就乖乖停在了一個院子的大門外,還“嗷嗷”兩句幫忙叫門。
    大門打開,華南陽看到馬車時,正要和雲彥說話,車內就傳出姚騫激動的話音,“到華小姐家了嗎?”緊接著,馬車廂門被打開,姚騫從裏麵跳了下來,並使喚雲彥“快!把我給華小姐備的大禮搬下來。”
    華南陽身後,院子裏,華老漢坐在門檻上擦拭著自己的寶刀,向雲彥投來深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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