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母親遞過來的紙巾，猛地擦了擦眼睛和鼻孔，晶晶一邊抽泣一邊吃著，說道：“媽媽，我好疼！但是好好吃！太好吃了！”
    “不要說了，晶晶，快吃吧。”
    張芳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亦是紅了眼眶。
    她又抽了幾張紙，在晶晶的眼皮邊摁了摁，吸幹淚水。
    看著晶晶臉上的紅印，張芳心中暗暗歎氣，說道：“這裏是熾都，不比我們老家，城市的關係複雜，不要輕易去得罪人，也許得罪的人就是某個圈子的地頭蛇，你一定要小心點，不要莽撞行事。”
    “嗯，知道了，媽媽。”
    張芳走到晶晶身旁，摸了摸她的頭頂。
    “晶晶，你瘦了，”她一隻手撐在桌上，看著女兒，“你過得怎麽樣？現在兜裏有多少錢？夠花銷嗎？”
    聽到這裏，晶晶心中有點發毛，便擦了擦鼻頭，低頭道：“嗯，差不多吧，唐運帶了不少錢。”
    看著眼神逃避的唐運，張芳蹙眉坐在晶晶對麵，心中如加了一把秤砣一般沉重。
    尤其是聽到“唐運”二字，她的判斷果然是正確的。
    那個臭小子竟然把自己的女兒拐走這麽久，又不是跟著他享福。
    晶晶的身體反而受損，精神萎靡。
    想到這，她就心生怨恨和憤怒，血液在體內奔騰遊走。
    而晶晶竟然不顧母女情分，選擇跟在一個窮小子身邊，也不和自己生活在一起，自己還能把她照顧得健健康康的。
    這讓張芳心痛不已。
    但是，考慮到晶晶心悅於唐運，還是努力壓製住怒火不發作。
    “晶晶。”
    “嗯？”
    “你聽我說，一直以來，你到底對我有什麽不滿的地方，你告訴我，我會改，你歡迎你回家，我不知道哪裏做的不好，讓你這麽不喜歡我。”張芳充滿疑問地望著晶晶。
    晶晶聽了，立刻抬頭，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張芳。
    她搖頭道：“沒有，媽媽，你誤會了，我一直都很愛你。”
    “那你為什麽要逃離我？難道離開我，你就會過得更好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張芳臉上升起一絲慍怒，提高了聲音。
    晶晶心中亦是有點擔心，母親定是要勸自己回家，可是這樣就隻能離開唐運……
    想到和唐運的甜言蜜語和心意相投，她不舍得離開他。
    她放不下。
    “媽媽，你知道，我喜歡唐運，我不能離開他，我要繼續和他住在一起。”
    張芳聽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心下懷疑唐運是否發什麽糖給晶晶吃了，便發出更嚴肅的聲音：“你喜歡他？所以選擇逃避我？因為一個隻有皮囊的男人？”
    說罷，張芳轉身，後背對著晶晶，望著四周，隨之又轉過身，用手背敲擊一下桌麵。
    咚咚！
    晶晶看著她的手，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唇。
    她站了起來，麵對張芳，一言不發，兩手自然垂在兩側。
    空氣仿佛被膠水黏住一般凝滯。
    張芳未料到晶晶竟如此固執己見，無法判斷形勢，便心下決定，最後再確認一次女兒要不要跟隨她回老家，如果她執意要留下，自己頭也不回地回家。
    “你確定不和我回去？”
    聞言，晶晶沒有任何猶疑地點了點頭。
    見此形勢，張芳頓了頓，走過去撫摸著晶晶的肩膀說道：“晶晶，你是成年人了，馬上要二十歲了，我相信你會做好自己人生的規劃。”
    本想跟隨晶晶去他們居住的地方看一眼，張芳心底實在不喜唐運，便打消念頭。
    張芳將三瓶牛肉醬放在桌上。
    “媽媽，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張芳便把尋找經過告訴了晶晶。
    晶晶聞言，驚出一身冷汗，站起身問道：“警察找到電動車牌？那…那唐運父親怎麽樣了？”
    ……
    聽了母親的回答， 晶晶愁眉不展。
    晶晶望著即將離去的母親，心中萬分不舍，又不想離開唐運，矛盾的念頭像對衝的大風，讓她的頭部開始疼痛不已。
    她蹙眉低聲道：“媽媽……”
    張芳抱了抱晶晶，在她額頭傻上親了一口，接著背起了背包，凝視著她的眼眸，語重心長地說道：“晶晶，你永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不管你要去哪裏，不管你要做什麽，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永遠支持你，哪一天，你累了，不想在這裏了，那就回家，那裏永遠都是你的家。”
    ……
    手提著兩個麵包和一袋牛肉醬，晶晶回到出租屋。
    哢嚓——
    門關上了。
    唐運從衛生間走出來，看到晶晶若有所思的表情，便問道：“怎麽了？吃飽了嗎？怎麽去這麽久？”
    “我媽媽來了。”
    “啊？”
    唐運心髒跳動放緩，停止動作，睜大雙眼，往晶晶後背瞟了一眼，吃驚地問道：“你媽媽在哪裏？”
    隔了一會兒。
    “她，我叫她回家去了”，將牛肉醬放在桌子上，晶晶坐在扶手椅上，麵無喜色道，“這樣她就會相信，我們自己是可以自己過好日子的。”
    真好。
    有媽媽真好。
    唐運暗自感歎，隨即想起自己的養父唐金海，愣了一下神。
    他怎麽樣了？
    對！
    晶晶媽媽一定知道情況！
    他走到晶晶身旁，坐在她一側，望著她半晌，低聲問道：“晶晶，你媽媽有沒有提到我爸？”
    聽到這話，晶晶微微揚起頭顱，梳理著頭發，看著桌上的牛肉醬，緩緩說道：“你爸他……嗯……就像你猜測的那樣。"
    “他怎麽樣？”
    唐運湊近晶晶的臉，盯著她嘴唇的具體動作，既想早點知道結果，又懼於聽到具體細節。
    晶晶沒有思考半刻，皺眉摸了摸鼻尖，脫口而出：“你爸爸已經走了。”
    什麽？
    她剛剛說什麽了？
    爸爸走去哪裏了？
    唐運站起身，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繼續盯著晶晶道：“你說什麽？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晶晶抬頭看著唐運，走到唐運麵前，露出嚴肅的表情，低沉著聲音道：“你父親溺水死了。“
    唐運瞳孔逐漸放大，臉部肌膚微微扭曲、抖動……
    “我媽媽在魚塘邊看到你爸倒在地上，說是死了，警察得出的結果是你爸心髒病突發掉進魚塘裏，我媽告訴警察是她把你爸拉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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