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貓臉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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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深秋的黑龍江綏化,潮濕的寒氣裹著腐爛的枯葉氣息滲入骨髓。太平村西頭那座爬滿野薔薇的土坯房,總在暮色降臨時傳出細碎的貓叫,如同某種詭異的吟唱。
58歲的周淑芬獨自守著這間祖屋,她的兒女都在哈爾濱打工,唯有七隻毛色各異的貓與她相伴。村裏人都說周老太性情古怪,常能看見她對著空蕩的堂屋喃喃自語,灰白的發絲間別著褪色的貓形發卡。
變故發生在11月17日。那天清晨,鄰居王桂蘭去借火鉗,卻發現周老太直挺挺地躺在院子裏,脖頸處有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凝固的血痂呈詭異的紫黑色。更駭人的是,她懷中死死抱著那隻最受寵的黑貓,貓爪深深嵌進她的喉嚨,兩者的眼睛都圓睜著,仿佛定格在某個極度驚恐的瞬間。
"詐屍了!"第一個發現屍體的王桂蘭癱坐在地,褲腿上沾滿露水與泥汙。這個消息如野火般迅速傳遍全村,老人們紛紛搖頭,說周老太生前太過寵溺貓,觸犯了"貓臉老太"的禁忌——東北民間傳說中,黑貓通靈,若與將死之人糾纏過密,便會攝取生魂,化作半貓半人的怪物。
按照習俗,屍體需在家停放三日。守靈的第一夜,負責打更的趙長海聽見西廂房傳來抓撓聲,像指甲刮擦木板的響動。他提著馬燈去查看,卻發現七隻貓整齊地蹲坐在房梁上,綠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冷光,而本該停靈的東屋,蓋著壽被的棺材下滲出暗紅的液體,在青磚地上蜿蜒成詭異的圖案。
第三日入殮時,怪事再次發生。當眾人抬起棺材,竟發現棺底密密麻麻布滿貓爪印,原本捆綁屍體的紅繩不知何時斷裂,周老太的右手呈彎曲狀,指甲縫裏還嵌著幾縷黑色貓毛。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當天夜裏,周老太的兒子李強在靈堂守夜,恍惚間看見母親披著壽衣,佝僂著背在院子裏踱步,身後跟著那七隻貓,尾巴拖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頭七當晚,恐怖的傳言徹底爆發。13歲的孫曉梅哭著說,她在放學路上撞見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影,借著月光,她清楚地看見那張臉——半是人類的皺紋,半是貓科動物的斑紋,琥珀色的豎瞳在黑暗中泛著幽光。孩子的描述迅速點燃了村民的恐懼,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用桃木枝和大蒜辟邪,整個村子籠罩在惶惶不安的氛圍中。
恐慌在11月25日達到頂峰。淩晨三點,村東頭的張瘸子聽見院外傳來抓撓聲,壯著膽子推開窗,卻看見一個黑影正蹲在雞窩旁,月光下,那黑影身形佝僂,四肢著地,嘴裏叼著一隻慘叫的母雞,脖子上的皮膚隨著吞咽動作詭異起伏。張瘸子抄起獵槍朝天鳴響,黑影受驚,竟像貓一樣敏捷地躍上牆頭,臨走前還回頭看了一眼,那半人半貓的麵容讓張瘸子當場昏厥。
消息傳開後,村民們自發組織了"驅邪隊",手持火把和鐵鍬在村裏搜尋。他們在周老太家後院的枯井裏發現了幾具貓屍,屍體脖頸處都有人類手指狀的淤青。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有人在玉米地裏找到一件沾滿泥土的壽衣,上麵繡著的牡丹圖案已被抓得支離破碎。
警方介入調查後,發現了許多不合常理的細節。周老太的死亡鑒定顯示,她脖頸處的抓痕確實來自貓科動物,但傷口中檢測出人類唾液成分;守靈夜棺材下滲出的液體,經化驗竟是摻了朱砂的狗血;而村民們描述的"貓臉老太",每次出現都伴隨著濃烈的艾草煙熏味——這種味道,與周老太生前常用來熏屋子的草藥如出一轍。
隨著調查深入,一個令人唏噓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麵。原來周老太生前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長期服用的藥物導致她產生幻覺。她的兒子李強為了騙取保險金,策劃了這場"詐屍"鬧劇,利用母親的病情和村民的迷信心理,雇傭村裏的閑散人員假扮"貓臉老太"。那七隻貓,也在事件中淪為了道具。
然而,真相並未完全平息村民的恐懼。有人說,即便這起事件是人為,周老太的魂魄卻真的被黑貓勾走了;還有人聲稱,在月圓之夜仍能聽見她家院子裏傳來貓叫與嗚咽聲。多年後,那座荒廢的土坯房成了村裏的禁忌之地,每當夜幕降臨,總能看見幾雙幽綠的眼睛在斷壁殘垣間閃爍,仿佛在訴說著那個永遠無法被遺忘的詭異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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