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鬼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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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9年12月,香港新界北區,潮濕的海風裹挾著寒意,吹過狹窄的街道。潮湧記茶餐廳裏,夥計阿強正百無聊賴地擦拭著桌麵,牆上的老式掛鍾滴答作響,和廚房傳來的鍋碗碰撞聲交織在一起。
    “叮鈴——”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阿強趕忙跑去接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模糊且沙啞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布,點了四人份的加底蛋飯、牛河粉,還特意囑咐多加些醬汁,送餐地址是大埔田西邊的喜秀花園別墅某單位。阿強邊聽邊在便簽紙上記錄,心裏嘀咕著這聲音可真怪,可幹這行久了,什麽樣的客人沒見過,他也沒多想。
    餐食很快準備好,阿強提著外賣籃子跨上單車,一路朝著喜秀花園而去。到了地方,眼前的別墅透著股陳舊感,周圍的樹木枝葉低垂,像是被什麽沉重的東西壓著。他按響門鈴,許久都無人回應,又用力敲了敲門,大聲喊道:“送外賣啦!”過了好一會兒,門緩緩打開了一條小縫,一隻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手從門縫中伸了出來,手中攥著錢,同時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把餐放門口就行。”阿強接過錢,隻感覺那隻手冰冷刺骨,像是剛從冰窖裏拿出來一般。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屋內,可屋內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隻有一股說不出的腐臭氣息隱隱傳來。阿強嚇得趕緊把餐放下,一路小跑回到了茶餐廳。
    回到店裏,阿強把錢交給老板準備結賬。老板老陳在清點鈔票時,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其中竟有幾張冥幣!老陳頓時大發雷霆,認定是阿強在搞鬼。阿強賭咒發誓,堅稱自己收到的就是真錢,是從顧客手裏實實在在接過來的。兩人各執一詞,爭吵不休。阿強委屈極了,自己在這茶餐廳幹了好幾年,一直本本分分,怎麽會幹這種事。可老陳根本不信,還說要是阿強不承認,這錢就得從他工資裏扣。阿強又氣又急,卻毫無辦法。
    然而,事情還遠沒有結束。第二天夜裏,同樣的時間,那通神秘電話再次打了進來。還是那個模糊的聲音,點的依舊是那幾道菜,送餐地址也沒變。老陳心裏一驚,他決定親自去一探究竟,他倒要看看是哪個“顧客”在惡作劇。當他來到那座獨立屋前,心裏也不禁有些發怵。周圍安靜得可怕,連蟲鳴聲都沒有。同樣的,門開了一條縫,一隻手遞出錢來。老陳小心翼翼地接過錢,借著昏暗的光線仔細查看,確認是真港幣後才放心離開。可等他回到茶餐廳,手裏的港幣竟又變成了冥幣!老陳驚恐萬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這絕非簡單的惡作劇,於是立即報了警。
    警方迅速趕到那座獨立屋,強行破門而入。屋內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客廳裏,麻將桌上擺放著四具屍體,他們的姿勢仿佛還在打麻將,麻將桌上還散落著冥幣和吃了一半的外賣,正是茶餐廳送過去的那些。屍體已經停放多日,散發著陣陣腐臭,皮膚幹癟,眼窩深陷,嘴唇幹裂,仿佛被抽幹了所有水分。
    警方展開調查,鄰居們回憶說,最近幾天夜裏都能聽到從這屋裏傳出打麻將的聲音和隱隱約約的談笑聲,還以為是有人在聚會。可誰能想到,屋裏的人早已死去多時。法醫檢驗後發現,這些死者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一周,可胃裏卻有新鮮的食物,正是茶餐廳的外賣。這一事件在香港引起了巨大轟動,民間傳說紛至遝來。有人說,這是死者的鬼魂留戀人間,還想品嚐生前喜愛的美食;也有人說,這座房子的風水極差,處於陰氣匯聚之地,容易招惹邪祟。一些風水師分析,房子的布局和朝向犯了風水大忌,導致陰陽失衡,才發生了這樣的怪事。
    老陳的茶餐廳也因此事陷入了困境,生意一落千丈。顧客們都害怕和這詭異事件沾邊,寧願多走些路去別家吃飯。阿強雖然被證明了清白,可他也被嚇得不輕,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到那隻蒼白的手和漆黑的屋子。
    警方對此案極為重視,成立了專門的調查組。年輕警員林宇負責調查死者的身份和人際關係。他整日穿梭在大街小巷,走訪死者的親朋好友、同事鄰居,收集著各種線索。他發現,這四人是多年的牌友,經常聚在一起打麻將。案發當晚,他們像往常一樣打完麻將後,燒炭取暖,卻因通風不暢,一氧化碳中毒身亡。可這並不能解釋外賣和冥幣的詭異現象。
    與此同時,經驗豐富的老警員張隊則專注於現場勘查和證據分析。他反複查看現場照片,仔細研究每一個細節,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在那疊冥幣上,除了老陳和阿強的指紋,還檢測出了兩名死者的指紋。這讓張隊陷入了沉思,難道真如民間傳說那般,是鬼魂作祟?可他是警察,多年的職業生涯讓他堅信,世間一切詭異之事,必有其科學解釋。
    林宇在調查過程中,偶然發現其中一名死者曾在一家印刷廠工作。他順著這條線索深挖下去,發現死者生前因為賭博,欠了不少外債,經濟狀況十分窘迫。而那家印刷廠,曾印刷過一批冥幣,用於出口。林宇懷疑死者可能利用職務之便,偷拿了一些冥幣,想要用這些冥幣來償還賭債或者滿足自己的私欲。但這也隻是猜測,沒有確鑿的證據。
    張隊再次來到案發現場,他在屋內仔細搜尋著,突然,他注意到角落裏有一個老式的電話答錄機。他打開答錄機,裏麵傳出了一些模糊的聲音,經過技術處理後,他們發現這些聲音正是那幾天的訂餐電話。原來,這個電話答錄機在死者死亡前就已經設置好了定時播放功能,所以才會在之後的幾天裏,每天準時撥打茶餐廳的電話訂餐。
    至於冥幣的出現,張隊推測,可能是死者生前將冥幣和真港幣放在了一起,由於屋內光線昏暗,阿強和老陳在收錢時沒有注意到。而老板老陳在第一次發現冥幣後,將其扔在了垃圾桶裏,第二次收錢時,可能不小心又將垃圾桶裏的冥幣混在了真錢裏,所以才會出現錢變冥幣的錯覺。
    對於死者胃裏的新鮮食物,法醫經過進一步的研究發現,死者死亡時,屋內的溫度和濕度等環境因素,使得他們胃裏的食物腐敗速度減緩,看起來就像是剛進食不久。
    當警方將這些調查結果公布後,雖然還有一些人對此表示懷疑,但大部分人都接受了這個科學的解釋。茶餐廳的生意也逐漸恢複,阿強也重新找回了生活的信心。然而,每到夜晚,當大風吹過喜秀花園,那座別墅的周圍依舊會傳來隱隱約約的麻將聲,仿佛在訴說著那段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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