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程的辦公室裏，李懷德麵帶微笑地坐在凳子上，然後開口問道：“老馮啊，你覺得趙四海這個人怎麽樣呢？”
    馮程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緩緩地吐出煙霧後回答道：“嗯，我覺得這小夥子挺不錯的。他為人仗義，麵對事情毫不畏懼，而且還特別會說話。”
    “你看他為了一個已經退休的師傅，竟然敢出麵為他女兒打抱不平，這種勇氣和正義感可不是誰都有的。”
    “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見了，所以我挺喜歡這小子的，要不然我也不會願意幫他這個忙。”
    然而，李懷德卻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臉嚴肅地說道：“老馮啊，你隻說對了一半。”
    馮程聞言，立刻來了興致，連忙追問：“哦？是嗎？那還有什麽優點呢？快說說看，能入得了你法眼的人可真是不多啊！”
    李懷德見狀，也不再賣關子，直接說道：“其實，我欣賞趙四海的地方還有很多。”
    “首先，趙四海這個人很懂得分寸，從不摻和政治，他雖然是我的下屬，但老楊找他去做招待餐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去做了，而且從來不會來問我的意見。”
    “他跟老楊之間的交往也很有尺度，僅僅局限於廚房那點事情，沒有任何巴結領導的意思，這一點，我覺得非常難得。”
    馮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附和道：“確實如此，如果在給老楊做菜時順便跟你提一下，或許真能博得你的好感。然而，他並未如此行事，這恰恰說明他對政治毫不關心。如此一來，即便有些話在飯桌上說出來，也不用擔心被他傳揚出去。”
    啪
    話音未落，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李懷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煙灰缸都差點跳起來。
    李懷德興奮地叫道：“正是這個道理啊！這就是我為什麽放心讓他負責招待餐的事情。”
    馮程見狀，心中不禁有些埋怨，他沒好氣地看了李懷德一眼，順手將煙灰缸往前推了推。
    畢竟，剛才李懷德那用力的一拍，不僅讓煙灰缸裏的煙灰四處飛揚，還差點濺到了他身上。
    然而，李懷德似乎並未察覺到馮程的不滿，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此外，我還留意到趙四海這個人異常自信。”
    馮程隨口應道：“哦？或許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廚藝頗有自信吧。不過，這也並非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李懷德緩緩地搖了搖頭，似乎對馮程的話並不完全認同，接著說道：“老馮，我所說的自信可不僅僅局限於廚藝方麵，我覺得趙四海這個人，無論是在做菜還是在做人方麵，都散發出一種由內而外的自信，那種自信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骨子裏。”
    馮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回憶起趙四海每次改善夥食時，總會別出心裁地弄出一些新花樣來。
    這不僅讓大家的味蕾得到了滿足，也展現了趙四海對自己廚藝的自信和對生活的熱愛。
    “嗯，我知道你說的意思。趙師傅的手藝確實沒得說，不管是做什麽菜，他都能做得特別出色。”馮程附和道。
    啪
    就在這時，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李懷德突然又拍了一下桌子，把馮程嚇了一跳。
    馮程有些得意地看著桌上的煙灰缸，心裏暗自慶幸：還好我剛才把煙灰缸放得離李懷德比較近，這下煙灰就算掉出來，也會朝著他的方向掉。
    “老馮，你說這趙四海到底是怎麽想的呢？每次他做出一道新菜，其他廚房的師傅們好奇地去問他做法時，他竟然毫無保留地把方法告訴他們。”
    “要知道，廚師行有句老話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可他倒好，好像完全不擔心別人學會了他的菜，會搶了他的飯碗似的。”李懷德說完還一臉不解地搖著頭。
    馮程聽了，也不禁感到詫異，趙四海的這種行為，確實是他沒有的。
    在這個靠手藝吃飯的廚師行業裏，大公無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畢竟，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廚藝能夠獨一無二，成為招牌，吸引更多的人。
    然而，趙四海卻似乎並不在意這些，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烹飪技巧分享給了別人。
    就在李懷德跟馮程聊天的時候，於海棠也來到了庫房。
    她的步伐顯得有些緩慢，仿佛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努力。
    如果再快一點，她的速度恐怕就要趕上聾老太太了。
    這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對於海棠來說，卻像是一條漫長的道路。
    她走得異常艱難，每一步都顯得那麽沉重，足足走了好幾分鍾才到達目的地。
    站在一旁的趙四海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對於海棠的磨蹭行為感到十分不滿，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於海棠，道歉就好好道，別在這磨蹭！要是沒有楊建民在裏麵，你以為你道歉就能解決問題嗎？”
    趙四海的這番話，猶如一把利劍，直直地刺進了於海棠的心裏。
    於海棠不禁愣住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以前的於海棠是那麽高傲，她一直認為自己長得漂亮，所有人都會讓著她。
    然而，今天她卻遭遇了如此巨大的挫折，不僅失去了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工作，還要當眾給蔡祺道歉。
    於海棠的內心在激烈地掙紮著，她的自尊心讓她無法接受這樣的屈辱。
    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向任何人低頭，更不應該在這麽多人麵前道歉。
    可是，如果不道歉，後果又會是怎樣呢？她真的能夠承受得起嗎？
    就在於海棠陷入深深的思想鬥爭時，趙四海的話語突然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意識到，無論自己願不願意，道歉似乎已經成為了她唯一的選擇。
    趙四海也沒有為難於海棠，在她道歉結束後，就讓他走了，至於那一百塊錢，明天再給蔡祺。
    於海棠不是楊建民，她在軋鋼廠可借不到一百塊錢。
    事情結束了，趙四海也要回去了，路過那幾個工人的時候，淡淡地說道：“你們在我那裏的特權沒有了，我的飯不白給窩囊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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