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司清嘉白跪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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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挺鼻薄唇,劍眉星目,看向司菀的視線不見嫌惡,唯有審視。
    司菀並未掙紮,說:“馬兒看不清東西,向來以聲辨人,若是聽覺受損,即便看似體魄康健,也難以駕馭,甚至還會反傷其主。”
    太子胸膛劇烈起伏了下。
    ——舅舅日前來了行宮,就是為了借這匹大宛馬。
    當年他被父皇認定是不祥之人,是外祖父和舅父冒著天大的危險將他送進軍營,保住了性命和儲君之位。
    若大宛馬真傷了舅舅,他萬死也難辭其咎。
    “飛冀有何異狀?竟讓司小姐認定它聽覺受損。”
    飛冀是大宛馬的名字。
    “臣女經過禦獸院時,馴馬師喚了幾次飛冀的名,大宛馬均無反應,甚至還做出攻擊狀,若貿然駕馬……”
    太子眸色暗了暗,等待司菀的回答。
    “輕則受傷,重則斃命。”司菀沒有猶豫,擲地有聲。
    “如果飛冀聽覺當真受損,孤自會將令牌奉上。”
    太子並非優柔寡斷之輩,司菀帶來的消息能換舅舅一條命,即便舍了令牌,也無甚關係。
    更何況,她還救了景玉。
    隻是公主被人謀害一事不宜宣揚,父皇也沒有公然獎賞。
    如今將令牌給了司氏,也算兩清。
    太子派了獸醫去檢查大宛馬,過了沒多久,獸醫匆匆折返,額間滲出冷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見狀,太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揮手,示意獸醫退下,隨後吩咐侍從取來令牌,親自交給司菀。
    “司小姐持此令前往水月庵,明淨師太自會隨你前往公府出診。”
    太子又道:“你長姐已在水月庵門前跪了整整一日,你持令請來明淨師太,便是搶了旁人的功勞。”
    “舍弟年幼,這場病來勢洶洶,再耽擱下去,恐怕會損了根基。”
    太子頷首,沒再多言。
    司菀識趣的退下。
    半個時辰後,秦國公府的馬車停在水月庵山門前。
    司菀抬頭,一眼就看到跪在石階上的那抹身影,衣袍被風吹得鼓蕩,纖細又倔強。
    正是司清嘉。
    她旁邊站著柳尋煙和一名俊美儒雅的青年,青年是秦國公的嫡長子,司勉。
    司勉本來在萬鬆書院讀書,因弟弟司序近日情況不好,司勉掛念家人,便跟夫子告了假。
    沒有回公府,反倒先來了水月庵。
    司勉握著水囊的指節泛白,眼底盡是心疼。
    “清嘉,天色不早了,再這麽熬下去,你受不住。”
    司清嘉咬住下唇,搖頭。
    柳尋煙蹲下,給她擦汗,擦著擦著,竟淚水漣漣。
    “大小姐,序哥兒的身子重要,可你的身子也重要,萬不能因為愛惜弟弟,便如此糟踐自己。”
    “姨娘,我心中有數。”司清嘉氣息虛弱。
    司勉眉頭緊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司清嘉想要掙紮,卻聽他道:“明日再來。”
    語氣裏透著心疼,透著不容拒絕。
    司菀迎麵走上石階。
    “你來幹什麽?”司勉冷聲問。
    “我也擔心序哥兒,想來此求請明淨師太出手相助。”
    “你算什麽東西?區區一個庶女,也配見明淨師太?”
    司勉忍不住嗤笑。
    “哥哥,別這麽說,菀菀也是一番好意。”司清嘉輕聲製止。
    “好意?”
    司勉上下打量著司菀,看到女子左臉上的傷疤扭曲,眼底劃過厭惡。
    “既然你想為序哥兒做點什麽,就代替清嘉在此地跪上一夜。”
    說完,他昂首闊步離去。
    柳尋煙擰了擰眉,恨鐵不成鋼道,“菀菀,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這兒添亂!”
    司菀說:“不試試怎麽知道?”
    “罷了,我看你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隨你去吧。”
    司菀不是柳尋煙的孩子,後者對她自然生不出半點疼惜,眼見著司菀自討苦吃,柳尋煙也沒有阻攔,甚至還覺得她蠢得可笑。
    論尊貴,她是庶女,遠比不過清嘉這個嫡小姐。
    論才情,她粗通文墨,清嘉是大儒高徒。
    論樣貌,她左臉毀容,而清嘉秀美絕俗,出水芙蓉一般。
    這樣不堪的司菀,怎麽可能求得明淨師太垂憐?
    柳尋煙瞥了眼她身後的丫鬟,聽說是老夫人賞賜的,名字叫金雀,委實俗不可耐。
    柳尋煙走後,金雀看向司菀,甕聲問:“小姐,你要跪嗎?”
    司菀搖頭,“不跪。”
    司菀徑自走上前,用力扣門。
    不多時,便有年幼的小尼姑打開門,探頭。
    司菀從懷裏取出令牌,晃了幾下,“我要見明淨師太。”
    小尼姑認得這塊令牌,自然不敢怠慢,急慌慌將司菀請進庵堂就座,見到了明淨師太。
    秦國公府。
    司勉攙扶著精疲力竭的司清嘉下了馬車。
    國公夫人趙氏看到女兒如此虛弱,心疼得無以複加,她握住司清嘉冰涼的指尖,哀聲道:“別再去了。”
    “娘,序哥兒是我親弟弟,若輕言放棄,我夜裏都不能安寢。”司清嘉語帶哽咽。
    趙氏撲簌簌落淚。
    把司清嘉送回房間,沒多久,老夫人也來了。
    “不是說序哥兒隻是染了風寒嗎?怎的還需去求請明淨師太出手?” 老夫人拐杖叩擊地上的青磚。
    “母親,我不是故意隱瞞。”趙氏臉色蒼白。
    “我知道你怕我擔心,但序哥兒是我的孫兒,我這個當祖母的,做的還不如清嘉,實在慚愧。”
    司勉道:“妹妹在水月庵外跪了整整一日,水米未進。”
    老太太緊了緊司清嘉的手。
    “祖母,不礙事的。”
    司清嘉掩唇咳嗽幾聲,“不止孫女一人,菀菀也去了庵堂,想要出一份力。”
    司勉忍不住譏諷,“司菀也不照照鏡子,就算她把山門跪倒了,明淨師太也不會見她。”
    “哥哥!”司清嘉咳嗽聲更重。
    “你喝點水,少說兩句話。”司勉拍撫著女子清瘦的背脊。
    趙氏看向柳尋煙,道謝:“菀菀有心了。”
    “要不是大小姐先想出了法子,菀菀也無法略盡綿力,隻是她太年輕氣盛,莫要給水月庵添麻煩。”柳尋煙輕聲補充。
    正說著,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腳步匆匆,前來通報:
    “二小姐將明淨師太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