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司菀,果真有些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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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女三人被趙德妃留在鍾粹宮,用膳。
    還沒等吃完,有一名麵白無須的太監行至近前,滿臉堆笑。
    司菀觀其衣飾,應該是個地位頗高的總管。
    “娘娘,北地送來不少梅花鹿,太醫院特地取了鹿血和鹿茸釀酒,有滋補養身之效,陛下今晚便會來咱們鍾粹宮,與您共飲。”
    司菀眸光微閃。
    她知道,這就是導致趙德妃一生悲劇的鹿血酒。
    等太監離去,司清嘉笑得甜美,道:
    “聖上對姨母真好,一直念著您。”
    趙氏也不由點頭。
    鹿血酒或許不算名貴,但得了新鮮物兒,便主動派人前往鍾粹宮,與德妃分享,說明陛下心裏是記掛她的。
    三宮後院的妃嬪,想在這冰冷無情的禁宮內過得好,能仰仗的隻有兩點:
    一為家世,二為聖寵。
    而聖寵才是最主要的。
    太師在朝堂上或許地位尊崇,卻不能插手後宮諸事,甚至連見到小女兒的次數都不多。
    若德妃受了委屈,也無人傾訴,趙氏怎會不擔憂?
    今日瞧見皇帝如此看重妹妹,她懸在心口的大石終於落到實處。
    司菀長睫微顫,衝著趙氏道:
    “母親,女兒昨晚做了個夢。”
    “什麽夢?”
    趙氏有些奇怪,菀菀向來性子內斂,寡言少語。
    在宮內提及做夢之事,委實反常。
    “女兒夢到一頭雄鹿,在山林間狂奔,遇上了一對夫妻,丈夫飲下雄鹿血肉,麵頰赤紅,氣血充盈,而妻子卻被雄鹿一頭撞在了肚子上,雙手護住腹部,連連呼痛。
    低頭一看,竟是見紅了。
    女兒也不明白為何會夢見雄鹿,方才聽到要以梅花鹿釀酒,便想起了夢境的內容。”
    司菀神情無辜,趙德妃麵色則越發陰沉,好似能滴出水來。
    眾人皆知,早在十年前,她為陛下擋劍時,被利刃刺入腹部,便失去了生育能力。
    司菀在她麵前提及女子小產,還把做夢當成借口,分明是在打她的臉!
    “姨母,您別生氣,菀菀不是有意冒犯您。”
    司清嘉放下筷子,給趙德妃倒茶,說不出的關切。
    可在趙德妃看不見的地方,她勾起唇。
    笑得幸災樂禍。
    笑得無比歡暢。
    司清嘉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庶妹會蠢到這種程度,當著姨母的麵,戳人痛處。
    怕是順風順水的日子過久了,失了分寸。
    渾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娘娘……”
    趙氏擰眉,愧疚又懇求的看著妹妹,眼眶泛紅。
    想起司菀不久前才求請明淨師太出手,救下序哥兒,趙德妃內心火氣一滯。
    她雖無禮,卻對姐姐有大恩。
    趙德妃閉了閉眼,好不容易按捺住胸腔內的怒意,皮笑肉不笑道:
    “二姑娘沒睡好,在鍾粹宮打起了瞌睡,還是快回府歇著吧。”
    這是送客的意思。
    趙氏急忙握住司菀的手腕,拜別趙德妃。
    回到公府,司清嘉去前院給秦國公請安,恰好柳尋煙也在。
    柳尋煙在研墨,秦國公則在提筆揮毫。
    紅袖添香,委實和諧。
    瞧見女兒,柳尋煙雙眼一亮。
    “父親,柳姨娘。”司清嘉屈膝行禮。
    “今日去宮中拜見德妃娘娘,可還順利?”
    近幾年,秦國公對趙德妃越發看重,希望她能在聖上麵前,為自己美言幾句,吹枕邊風。
    司清嘉搖頭,顫聲道:“姨母發了火。”
    秦國公一愣,心裏升起不祥的預感,忙問:“怎麽回事?”
    “沒什麽。”司清嘉故作為難,呐呐不敢言。
    看到長女這副模樣,秦國公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定是司菀在鍾粹宮胡鬧,觸怒了貴人!
    秦國公氣得渾身發抖,他怎麽生了這麽一個頑劣不堪的女兒?
    非但沒有好相貌,為公府添磚壘瓦,還四處惹是生非。
    趙氏也糊塗,非要把她記在名下,當作嫡女教養。
    這麽個混不吝的東西是正房嫡女,外人如何看秦國公府?又如何看他?
    “清嘉,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如實道來,切不可跟父親有半點隱瞞。”秦國公容色嚴肅。
    司清嘉仿佛被嚇到了,不敢撒謊。
    “原本還好端端的,在姨母宮中用膳,太監總管忽然前來通稟,言道陛下今晚要與姨母共飲鹿血酒。
    菀菀昨夜做了噩夢,恰好與雄鹿有關,聽到這話,她便將自己的夢魘講了出來,是一個孕婦被雄鹿以頭衝撞,小產了。”
    說到後來,司清嘉輕聲抽泣:
    “您也知道,姨母早些時候傷了身子,終此一生,都不能誕育子嗣,菀菀說這番話,不是拿軟刀子戳姨母的心嗎?”
    “逆女!”
    秦國公一張臉黑如鍋底,狠狠將案幾上的硯台扔出去。
    四分五裂。
    “老爺,您當心氣壞了身子。”柳尋煙驚呼一聲,輕撫著秦國公胸口,內疚極了。
    “都是妾身的錯,生下女兒,卻沒能教好她,如今給公府惹了麻煩,妾身真恨不得用命給德妃娘娘賠罪!”
    秦國公明白,此事與柳尋煙無半點瓜葛,都是司菀愚蠢。
    給他埋下禍患。
    明明尋煙這麽善解人意,知書達理,怎麽會生出這麽個女兒?
    不孝不悌,愚不可及。
    眼下隻希望德妃看在趙氏和清嘉的麵子上,莫要與司菀這個小輩計較。
    若真要追究,就把司菀打發到庵堂裏,常伴青燈古佛。
    如此一來,德妃也不好再發難,還能保住公府的聲名。
    秦國公心裏已經有了盤算,他握住柳尋煙的手,歎息:
    “尋煙,菀菀頑劣,勢必要敲打敲打,你莫要怪我。”
    柳尋煙含淚搖頭,依偎在他懷中。
    “父親教導女兒,實乃天經地義,老爺,您也是為了菀菀著想,妾身作為母親,又豈會不識大體,生出憤怨呢?”
    “我這就去稟明母親,免得她一味袒護菀菀。”
    秦國公百思不得其解,司菀渾身上下挑不出任何優點,老夫人和趙氏卻像被她蠱惑了,對一個庶女寵愛有加。
    甚至隱隱還有越過清嘉的意思。
    秦國公暗暗搖頭,自己還沒寵妾滅妻,她們倒是犯了糊塗。
    司菀,果真有些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