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貓戲老鼠,逼至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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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何時起,司菀左頰的傷疤竟變得淺淡許多,色澤暗紅,仿佛染了墨汁的胭脂,滴在肌膚紙上,非但不醜,反而更添幾分豔色。
    若是換成旁人,或許會駐足欣賞片刻,但司清嘉卻覺得這個庶妹危險至極。
    她不得不承認,她害怕司菀。
    姐妹倆一退一進,很快,司清嘉便被逼至灶台邊上。
    將司清嘉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收入眼底,司菀心緒越發平靜,毫無波瀾。
    曾幾何時,司清嘉也像貓戲老鼠般,戲弄著自己,自己的恐懼與絕望,夾雜著不斷流失的氣運,全部成為最好的養料,源源不斷滋養著司清嘉,讓她在自己屍體上開出燦爛的花朵。
    那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司菀就是死過一回,也難以忘卻。
    她眯起雙眸,盯著司清嘉的左手,刻意拉長了語調,道:“大姐姐,你掌心的紅痣為何消失不見了?”
    聽到這話,司清嘉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掌死死捏住,酸脹的發疼,眼珠子也爬滿密密麻麻的血絲。
    司菀根本看不見她的掌心,卻口口聲聲說自己紅痣不見了,定是這賤人搞的鬼!
    司清嘉暗暗咬牙,否認:
    “菀菀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司清嘉仍在嘴硬,可她色厲內荏的模樣,在場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娘,大姐姐臉色發青,好像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魘著了,等修複完骨畫,還是得將她送回明淨師太身邊,壓一壓那股子戾氣。”
    司清寧雖比不上母親心思縝密,但到底也不是傻子,在司清嘉手中吃了這麽大的虧,她心裏能舒坦才是怪事。
    這會兒得了機會,便忍不住添油加醋。
    二夫人沒接話,但笑不語。
    “紅痣?”老夫人滿臉疑惑,看向趙氏,“清嘉掌心的紅痣不是胎裏帶的嗎?剛出生那會,隻有米粒大小,如今大了整整兩三倍,似黃豆一般。”
    那顆紅痣平日裏瞧著甚是顯眼,老夫人經常能看見,因此印象頗深。
    趙氏擰了擰眉,點頭。
    當年,柳姨娘剛被秦國公接回府,表現得極其恭順,她也放下戒心,允她將同樣在繈褓中的司菀帶到主院。
    兩個孩子生辰僅相隔幾日,又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五官也生得相似。
    仆從們都是靠著繈褓顏色和掌心紅痣來區分二人,
    可若是紅痣消失了呢?是不是意味著——
    趙氏心驚肉跳,猛地搖搖頭,不敢再想。
    她可真是糊塗了,清嘉是她的親生女兒,怎麽可能出錯呢?
    趙氏強壓下這個近乎荒謬的念頭,望向被司菀步步緊逼的清嘉,氣息比方才急促些許。
    司清嘉隻覺得自己已經被司菀逼至絕境,既無退路,也沒有人能幫她。
    老師不能,姨娘不能,父親母親更不能。
    一旦自己佯作昏迷,紅痣憑空消失的事實便會徹底顯露於人前,屆時她勢必會被疑心身份,又該如何在公府自處?
    灶台滾燙的熱浪從後方襲來,將司清嘉炙烤得滲出細汗,麵頰漲紅,甚是狼狽。
    正當她陷入絕望之際,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辦法。
    司清嘉鳳眸暴亮,緩緩抬起頭,挑釁的注視著司菀。
    她好似站立不穩般,一個踉蹌,整個人朝向灶台栽去。
    “不好!宿主,她要毀掉掌心的皮肉!”係統急聲提醒,可惜卻為時已晚。
    司清嘉左手恰好按在滾燙灶台上,皮肉瞬間被燒傷,發出滋啦滋啦的動靜,女子渾身發顫,顯然是疼得狠了。
    “大小姐!”
    “清嘉!”
    柳尋煙驚呼一聲,竟比陸昀川更快覺察出異樣。
    她三兩步衝到司清嘉跟前,小心翼翼捧著女子受傷的左手,隻見掌心通紅一片,竟被燙得脫了層皮,還冒出瑩亮亮的水泡。
    滋味兒必定極其難忍。
    柳尋煙心疼得無以複加,恨不得代司清嘉受苦。
    她清楚的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往日內向怯弱的司菀。
    柳尋煙滿腔恨意,化為熊熊烈火,一股腦兒發泄在司菀身上。
    她轉過頭,厲聲嗬斥:“菀菀,你怎能如此惡毒?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把自己親姐姐推倒在滾燙灶台處?你是要殺了她嗎?”
    此時此刻,她被司清嘉的傷勢激得沒了理智,言辭間透著怨毒,仿佛司菀不是她親生女兒,而是結怨已久的仇人。
    否則哪裏至於憎恨到這種程度?
    “是大姐姐自己走到爐灶附近,可不是我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迫她觸碰灶台,姨娘怎的什麽罪責都往我身上推?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隻怕會疑心大姐姐是姨娘生的孩子,不然脾氣秉性怎會如此相似?
    “你、你!”
    柳尋煙又怕又氣,咬牙切齒,偏生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她不敢反駁,也不能反駁。
    與她相比,司菀的臉色也稱不上好,她怎麽都沒想到,司清嘉竟會想出這種辦法,寧可自傷,也要掩藏紅痣驟然消失的事實。
    倒是打亂了她的計劃。
    趙氏和老夫人趕至近前,查看司清嘉左手的傷勢,秦國公急得團團轉,等太醫來看診時,他忍不住問:“近幾日,小女還要雕刻骨畫,燙傷可會影響她的行動?”
    不等太醫開口,司清嘉搶先答道:“父親,您莫要擔憂,我傷的是左手,雕刻主要用的是右手,不妨事的。”
    “真的?”秦國公滿臉懷疑。
    “您放心,女兒絕不會拿此等要事開玩笑,待會大夫處理好傷口,我便開始打磨骨片,估摸著要不了多長時間。”
    司清嘉拍著胸脯保證,旁邊的陸昀川心疼不已,但他清楚學生在公府的處境,也沒有多言。
    對秦國公的秉性,司清嘉再清楚不過,她這個父親重利輕義,假使自己不能修複骨木版畫,在他眼裏就如棄子般,無甚用處。
    司清嘉可不想被遣回水月庵,每次看到明淨老賊尼的臉,她都覺得心煩意亂,恨不得把經書全部撕碎。
    魔障?
    將自己的東西奪回來,乃是天經地義,與陷入魔障有何關係?不過是老賊尼在故弄玄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