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妖僧蠱惑了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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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以往從未聽月懿公主提及水浴儀式。
    此刻眼底不由劃過一絲訝然。
    月懿恭聲解釋:“想必陛下也知曉,玄雁卵與簡狄行浴的傳說有關,服食神卵的女子,也會生出健康聰慧的後代,且自身蘊有能量,可以通過手捧甘泉,為未婚姑娘賜福。”
    “賜福”二字,讓皇帝腦海中浮現出鎖龍缸裏活蹦亂跳的墨龍睛。
    先前司清嘉便試圖用那幾條墨龍睛,營造出祥瑞、福運之名,可惜她的如意算盤碎了個徹底。
    連帶著皇帝也對所謂的水浴儀式提不起半點興趣。
    覺得膩歪。
    不過,太後何時將司清嘉召進宮中,還待了數日。
    竟連半點風聲都無。
    “公主放心,朕等會便去趟壽安宮,定會將司清嘉送到你身邊,絕不耽擱貴國的水浴儀式。”皇帝保證道。
    “多謝陛下。”
    許是太過歡喜的緣故,月懿公主麵頰上紋繡的花卉都在微微顫動,美麗中透著妖異。
    皇帝素來重諾,金口玉言,答應的事情也沒有不做的道理。
    批閱了一會奏折,皇帝站起身,抬腳前往壽安宮。
    還沒等踏進宮室,遠遠便聽到一陣悠揚的佛樂。
    離得近了,還能聞到嫋嫋煙氣。
    明明昨個兒傍晚,皇帝還來給太後請安,怎的白日裏竟是另一番景象?
    內侍總管在皇帝身邊侍奉多年,自然能猜出主子的想法,當即殷切開口道:
    “陛下有所不知,太後通常隻在白日誦經拜佛,天黑前,便將道場撤下,省得攪擾了各宮清靜。”
    皇帝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傍晚來時,不見異常,原來是早就收拾好了。
    邁過門檻,皇帝一眼便瞧見了供奉在高處的一尊菩薩像,下方是鎏金的蓮台,雕琢的極為精致,栩栩如生。
    這一看不要緊,皇帝越看越覺得不對。
    菩薩像竟與司清嘉十分相似。
    “你看,它像不像司大姑娘?”皇帝衝著內侍總管問道。
    內侍總管揉揉眼睛,倒抽了一口涼氣,小聲道:“奴才也覺得像。”
    頓了頓,他忍不住咕噥:“太後請司大姑娘前往壽安宮做客,難不成就是為了塑一尊菩薩像?”
    皇帝揉了揉算賬的額角,惱火道:“朕哪裏知道?”
    伴隨著壽安宮內侍的通傳聲,正在誦經的遠慈和尚回過頭來,圓胖臉上滿是驚惶,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太後倒是不緊不慢的轉身,說:“皇帝來了。”
    皇帝行了一禮,問:“母親,聽聞您將司清嘉召進宮,過不了多久,她便要和老七成婚了,總留在禁宮未免不太妥當,不如讓她回公府,好生準備準備,省得落了天家的顏麵。”
    “婚事由秦國公夫妻籌備便是,何須讓一個閨閣千金親自動手?”
    太後撥弄著佛珠,語氣淡淡。
    皇帝環顧四周,都沒能瞧見司清嘉的身影,總覺得有些不妥。
    他問:“母後,司清嘉在哪兒?”
    太後擰眉,抬手屏退仆婢,指著那尊頗為詭異的菩薩像,說:
    “清嘉最是純孝,為了給哀家祈福,竟不惜充作泥塑中的肉身,製成了這麽一尊藥菩薩。
    有了她的陪伴,哀家這幾日倒是覺得身體爽利許多,起碼能下床走動了。
    和遠慈大師一起念佛抄經,也不覺得疲乏,果真有效。”
    皇帝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兩眼瞪得滾圓,死死盯著那尊隱含驚恐的菩薩像,視線又落在了太後身上。
    “母親,您殺了她?”皇帝嗓音嘶啞。
    太後搖頭,“清嘉到底是璽兒未過門的妻子,哀家怎麽可能下如此狠手?
    這藥菩薩的製法看似殘忍無情,實際上最是講究不過,絕不會妨害她的性命,陛下放心便是。”
    太後一口一個“清嘉”,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
    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或許還以為她有多疼愛司清嘉。
    “活人封在菩薩像中,哪裏還能保住性命?”
    皇帝不太相信,三兩步衝到蓮台跟前,仔細分辨著。
    果然聽到了十分微弱的哭音。
    “母親,此舉有傷天和,隻怕不太妥當。”皇帝忍不住勸道。
    就算司清嘉滿身罪責,要想懲處她,依照律令判處刑罰即可,何必用這等詭異的法子,令人遍體生寒。
    “陛下,哀家已經說過了,這尊藥菩薩頗有用處,能讓哀家越發康健,這般出眾的效果,又無人因此喪命,哪裏算得上有傷天和?”太後冷聲辯駁。
    皇帝有些無奈,索性直截了當道:“月懿公主要見司清嘉一麵,她是大月國的座上賓,兩國邦交事關重大,萬萬不能輕忽。”
    太後哼了一聲,到底未曾拒絕。
    她拎得清孰輕孰重。
    “今晚,哀家便會放司清嘉回公府,但等見過了月懿公主,陛下還得把人送回壽安宮。”
    太後可舍不得放走,好不容易製成的藥菩薩。
    皇帝抿唇不語。
    臨走前,狠狠刮了遠慈和尚一眼。
    認定是這個妖僧蠱惑了太後,讓她摒棄慈悲心腸,變得如此陰晴不定、暴虐不堪。
    要是知道皇帝的想法,遠慈和尚定會大呼冤枉。
    炮製藥菩薩分明是太後的主意,他不敢違命,方才助紂為虐,將秦國公府的小姐縫在菩薩像中。
    罪魁禍首根本不是他啊!
    當天夜裏,一頂小轎被抬進了藕香榭。
    聽到動靜的蘭溪慌忙起身,看到平平無奇的軟轎,她似有所感,走上前,緩緩掀起轎簾,便瞧見了昏迷不醒的司清嘉。
    “小姐!”蘭溪驚呼出聲,下意識用手試了試女子的鼻息。
    溫熱。
    說明沒有性命之憂。
    蘭溪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司清嘉身上的泥塑剛被敲碎,她接連三日,僅靠幾滴水維持生機,連帶飯食都沒能入口。
    即便服下了玄雁卵,身體比尋常女子康健,也經受不住此等折磨。
    哪裏還能清醒著回來?
    蘭溪攙扶著司清嘉回到臥房,發現她整個人消瘦許多,雙頰凹陷,下顎尖尖,瞧著可憐極了。
    蘭溪趕忙往主院送了信兒。
    沒多久,秦國公夫妻、老夫人、司菀便都來到了藕香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