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滿嘴仁義道德,實則與遮羞布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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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琉河堤向來穩固,數十年都沒有異動,怎的一經工匠修繕,便被洪水衝垮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臣沉聲開口,劍指東宮。
    “今年雨勢極大,與往年全然不同,不僅水位暴漲,水流也湍急,琉河堤老舊非常,即便修繕也難以恢複如初,垮塌亦無法避免,豈能將責任盡數推卸至太子身上?未免太過荒唐!”
    宣威大將軍沒好氣道。
    “符將軍,你是太子的親娘舅,親眼看著他長大,自然站在太子這邊。
    可陽縣百姓何其無辜?他們闔家陷入險境,家宅被洪水席卷,田地盡數淹沒,甚至還丟了性命,簡直淒慘到了極點。
    就算符將軍打定主意幫親不幫理,也要明白,舉頭三尺有神明,莫要胡作非為,置百姓安危於不顧。
    陛下,此事必須徹查,還百姓們一個公道!”
    老臣義正辭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仿佛真為被洪水淹沒的陽縣感到可惜。
    但在場之人對朝臣的唇槍舌戰早已司空見慣,哪會看不出他們抱團攻訐太子,並非出自公義真理,而是利益所驅。
    滿嘴仁義道德,實則與遮羞布無異,用來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著實可笑。
    “趙之行,你怎麽看?”皇帝淡聲問。
    趙太師上前一步,語調溫和又平緩,不帶絲毫波瀾。
    “微臣覺得,鄭老言之有理。”
    宣威大將軍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沒料想盟友會突然叛變。
    他麵色霎時間黑如鍋底,好半晌,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鄭老則是滿臉得意,點頭如搗蒜。
    趙之行乃當朝太師,地位不凡,他在此等緊要關頭拋棄太子,想必也是看清了形勢。
    知道跟著太子,沒什麽好下場。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正是如此。
    皇帝深感詫異,端量著趙太師,像是在分辨他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不過,鄭老既然認定工匠修繕過的琉河堤有問題,大可以親自前往陽縣查探,如今暴雨未歇,也難以出動府兵銷毀證據,恰是最好的時機。”
    邊說著,趙太師邊將視線投注在鄭老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鄭老,太子為了做戲,都敢親自前往陽縣救災,你心中記掛的是天下、是大齊這片土地,想必更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氣與膽識,不若趁現在前往陽縣,琉河堤就在水則碑附近,也便於查探。”
    原本鄭老還以為趙之行迷途知返,刻意在朝堂上貶損太子,為的便是向其餘幾名皇子遞投名狀。
    哪知道趙之行竟如此混賬,對太子明貶暗褒不算,還挖了個坑,把他架在火上烤。
    如若他拒絕前往陽縣,便成了膽小如鼠的窩囊廢,隻會逞口舌之利。
    若是他咬牙應允下來,前往最危險的琉河堤查探情況,恐怕連這條老命都保不住。
    鄭老仿佛霜打過的茄子,臉皮紫中帶黑,連連顫抖。
    不知該如何作答。
    “怎麽?鄭老難道覺得趙某說的不對?方才還滿臉讚同,這會兒竟變換得如此之快,當真令人措手不及。”趙之行捋著長髯道。
    七皇子瞥了趙之行一眼,心中暗恨不已。
    以往趙之行從不插手奪嫡之爭,畢竟趙家出了兩代太師。
    堪稱權勢滔天,即便保持中立,等新皇登位,憑趙之行的本領,依舊能占據一席之地。
    可自打司清嘉庶出的身份被拆穿後,趙之行便與太子走得越來越近。
    其中難保沒有司菀在牽線搭橋。
    七皇子想不明白,同樣是秦國公的女兒,就算生母不同,骨子裏也都流淌著司家的血,姐妹倆的差距為何如此之大,猶如天塹?
    司菀是最好的賢內助,不僅精通農事,還將趙之行籠絡到太子陣營之中。
    而司清嘉呢?
    除了生了副惡毒肚腸,滿腹陰謀詭計外,什麽都做不好。
    七皇子心底湧起絲絲悔意。
    要早知道司菀這般能耐,當初便是她麵有傷疤,容貌盡毀,自己也該將她弄到手。
    不似現在這般,丟了珍珠,還錯把魚目當寶貝,平白惹人恥笑。
    趙太師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鄭老的回答。
    他微微一笑,衝著皇帝行禮,道:“陛下,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而言,陽縣好似刀山火海,萬萬去不得。但太子卻不顧自身安危,親自奔赴險地救災,誰將黎民放在心上,不言自明。”
    鄭老漲紅著臉辯駁:“非是我不願前往陽縣,而是年老體弱、行動不便,去了受災的地界兒,隻會給旁人添麻煩,因此才不宜前往,若換作年輕時,我絕無二話。”
    這番話說的委實漂亮,借年老體衰,遮掩膽小如鼠的事實。
    也算是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但趙之行卻不打算放過鄭老,說他心胸狹隘也好,說他不能容人也罷,反正今日不出了這口惡氣,他心裏實在是不痛快。
    “若我沒記錯的話,鄭老的兒子不是在工部任職嗎?那孩子剛滿二十,年齡與太子相差不大,又擅長水利,應當能瞧出琉河堤的問題,是最合適的人選。”
    鄭老急赤白臉,險些沒昏厥過去。
    他膝下有三個兒子,隻有小兒子最爭氣,入朝為官,其餘兩子都是混不吝的東西,上不得台麵。
    若小兒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鄭家豈不是斷了代?
    鄭老顫巍巍阻止:“不能去。”
    趙之行反問:“太子去得,為何你兒子去不得?難不成你鄭家的骨血,竟比當朝儲君還要矜貴,連一絲油皮兒都不能受損?”
    感受到眾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鄭老有口難言,懊悔不已。
    要是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他就不該聽從七皇子的吩咐,當眾貶低太子,非但未能成功,還險些將自己一大家子搭進去。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皇帝知道趙之行最有辯才,也懶得和他爭執,衝著鄭老道:
    “下回讓你兒子隨太子一同賑災,也能長長見識,免得似你一般,什麽事都拎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