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遇難成祥,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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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殿?”
    司菀回頭望去,恰好看見枯瘦如柴、鳩形鵠麵的太後,在嬤嬤攙扶之下,緩緩走到近前。
    她穿著繁複華麗的宮裝,滿頭珠翠,麵上塗抹了一層極厚的脂粉,妝容也十分濃重,卻遮掩不住溝壑縱橫的紋路以及憔悴的神情。
    司菀眼底透出絲絲詫異,全然沒想到太後會變成這副德行。
    不人不鬼。
    怪不得她如此迫切的向月懿示好,原來是被扛不住藥性的折磨,方才如此。
    想明白了因由,司菀先是行禮,而後垂首,乖巧作答:
    “回皇祖母的話,這誦經聲能使心境平和,孫媳聽著聽著便入了神,耽擱了時間,還望皇祖母莫要怪罪。”
    太後溫和的擺擺手。
    “你是好孩子,哀家又怎會怪罪?”
    說話間,太後視線挪移幾寸,落在站在太子身上。
    青年神情冰冷,麵色倨傲,不見半分對長輩的敬重。
    太後暗自搖頭。
    大齊的儲君,居然被一個心思惡毒的婦人所惑,連親疏遠近、尊卑孝道都渾忘了,說出去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走吧,進殿看看明淨師太。”
    太後招了招手,率先踏入偏殿。
    司菀和太子亦步亦趨跟在後麵,她略微抬頭,與明淨師太對視。
    一老一少之間尤為默契,明明都未曾言語,卻能猜中對方所思所想。
    “師太,看看誰來了。”太後皮笑肉不笑的介紹。
    明淨師太誦經聲停了下來,分別向二人行佛禮。
    “善信,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司菀刻意流露出黯然之色,答道:“一切都好,多謝師太掛念。”
    聞言,太後暗自搖頭。
    趙氏都已經病入膏肓了,司菀突然從邊境折返,也是為了侍疾,這會兒指不定有多難捱,偏生還得佯作無事。
    心裏轉過這種想法,太後眸底的笑意越發濃鬱,她跪坐在蒲團上,朝著佛像叩拜。
    隨即轉身望向司菀,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司菀抬腳走到太後身畔,還剩下一個淺綠色的蒲團。
    “菀菀,隨哀家一起,向佛祖叩拜。”太後語氣淡淡。
    司菀卻沒有動彈,隻死死盯著蒲團。
    太後動作一頓,回過頭,問:“怎麽了?”
    “皇祖母,孫媳想換個蒲團。”
    “為何要換?”太後擰眉,嗓音不漏絲毫破綻,可搭在膝頭的手背卻早已迸起青筋。
    司菀:“蒲團裏有東西。”
    “怎麽可能?你在汙蔑哀家!”太後滿臉怒容。
    恰在此時,又是一道通報聲響起:
    “陛下到!德妃娘娘到!”
    太後心裏咯噔一聲響,沒想到皇帝居然來了壽安宮。
    自打上回不歡而散後,皇帝就鬧了脾氣,再也不來和她請安,今日無緣無故的登門,恐怕是為了護住這兩個小輩。
    司菀還真是謹慎小心。
    但很可惜,她在禁宮之中待了這麽多年,自然不會用那等粗陋不堪的手段,被人抓住把柄。
    “陛下來得正好,你挑的好兒媳不孝不悌、無德無行,紅口白牙汙蔑哀家,眼裏可還有半分禮數?”
    太後痛心疾首,左手捂著胸口,氣得麵色煞白,肩膀都在不停顫抖。
    那副模樣,好似快要昏厥過去。
    皇帝雖然氣惱太後用了虎狼之藥,也厭惡她的心狠自私。
    但相伴多年的母子情,又豈能輕易割舍?
    近段時日,太後的身子骨兒本就孱弱不堪,要是真被氣出個好歹,隻怕會損了根基。
    皇帝側了側身,衝著司菀問:“菀菀,你汙蔑什麽了?”
    “兒媳覺得,蒲團裏有東西。”
    司菀抬起頭,一字一頓道。
    “太子妃,你是覺得哀家對蒲團動了手腳,刻意謀害於你?笑話!哀家乃大齊太後,身份貴重無比,為何要冒著風險謀害你這個小輩?”
    太後毫不掩飾自己的委屈,叫喊。
    司菀:“您有您的理由。”
    “你還敢嘴硬?”太後氣急敗壞,“好!好!好!你非說哀家對蒲團動了手腳,看來,唯有驗上一驗,才能證明哀家的清白。”
    麵對太後的激動不忿,司菀神情平靜如水,淡淡道:
    “孫媳沒說是您動的手腳。”
    “你口口聲聲說壽安宮的蒲團有問題,言外之意,不就是指明哀家動了手腳嗎?此等上不得台麵的手段也要拿進宮裏,真不知趙氏是如何教的!”
    太後越說越過分,恨不得將司菀踩進泥裏,貶低得一文不值。
    “來人啊,快把蒲團拆開!省得金尊玉貴的太子妃心生懷疑,在壽安宮鬧事。”太後揚聲開口,還不忘橫了司菀一眼。
    眸光中盡是得意與技巧。
    她沒料想司菀竟然蠢到這種地步,當著皇帝的麵,胡言亂語。
    蒲團幹幹淨淨,哪有什麽東西?
    此時此刻,偏殿內的誦經聲已然停歇。
    明淨師太關切的看向司菀。
    即便知道女善信是有大造化的,遇難成祥,逢凶化吉,她仍不可避免的有些憂慮。
    壽安宮的仆婢紛紛上前,有人手裏拿著剪刀,三兩下將蒲團拆開來。
    豈料拆了沒幾下,異變陡生。
    一條蠕動的銀環蛇啪嗒掉落在地,蠕動著蛇軀,朝遠處遊弋而去。
    太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臉皮漲成了豬肝色,又驚又怒。
    而拿剪刀撕扯蒲團的宮婢,也駭得尖叫出聲,兩股顫顫。
    太後拚命搖頭,口中連道:“不可能!蒲團裏不可能有蛇。”
    “皇祖母,眼見為實。”司菀好心提醒,隨即刻意露出難堪的表情,道:
    “孫媳從頭到尾,都隻說蒲團有問題,並未將責任歸咎到您身上,皇祖母莫要誤會。”
    “什麽誤會?分明是你提前動了手腳,汙蔑哀家!”
    太後反咬一口。
    司菀仿佛被嚇著了,踉蹌著往後退,依偎在太子堅實的懷抱中。
    柔弱又可憐。
    “皇祖母,菀菀向來敬重您,關心都來不及,怎麽可能行汙蔑陷害之舉?”太子反駁。
    太後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確實提前準備好了銀環蛇,卻從未將此等毒物藏在蒲團內,才會那般信心百倍的吩咐仆婢拆開蒲團。
    豈料竟真冒出一條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