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母子之情在太後眼裏,究竟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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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祖母,孫媳同您一樣,潛心向佛,甚至可以說有些佛緣,又豈會輕易冒犯佛祖?
    之所以這麽做,實在是出於無奈。
    您要知道,蒲團裏的銀環蛇,很有可能是從佛龕下方鑽出來的,容易傷人,若是不徹查一番,孫媳實在放心不下。”
    司菀語調極輕,也溫和,透著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
    讓太後越發看不順眼。
    若是早知道,司菀比司清嘉還難對付,當初就該幫後者一把,先除掉這個棘手的惡婦,再慢慢收拾司清嘉也不遲。
    即便失了太子的崇敬,也好過如此被動,進退維穀。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太後閉了閉眼,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疼痛,道:
    “不勞太子妃費心,壽安宮的人處理便是。”
    “何必這麽麻煩?”
    司菀笑意愈濃,稍一用力,便在太後尖利的叫罵聲中扯下佛幔。
    佛龕下方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隻能瞧見幾塊青石板,分外幹淨。
    “陛下,你看見了吧?哀家好歹也是大齊的國母,什麽都沒做,竟被一個小輩冤枉至此!連佛龕都給拆了!”
    說到後來,太後身軀顫栗,隱隱透著些許哭音。
    她被翻湧而至的疼痛折磨得幾欲昏厥,掉些眼淚,也在常理之中。
    可皇帝卻從未見過太後落淚。
    他不免有些愧疚。
    身為人子,本該孝敬尊長,悉心照拂。
    他非但沒能親自侍疾,反倒一再惹太後動怒,讓她受盡委屈,甚至還心生懷疑。
    皇帝麵皮漲紅,低垂著腦袋,羞赧之色溢於言表。
    將他這副神情收入眼底,太後心下越發自得。
    司菀啊司菀,你真以為那點小心思能瞞得過所有人?
    眼下失了聖心,往後再做什麽,恐怕都會難上加難。
    “太子妃,這會兒看也看了,你可滿意了?”太後虛弱發問。
    嬤嬤握住太後的手,哭得傷心至極,“娘娘,都怪老奴沒用,未能打理好偏殿,被一條銀環蛇鑽了空子,讓您受盡委屈。”
    主仆倆一唱一和,倒把司菀襯托成了蠻不講理的惡人。
    旁邊的趙德妃攥緊錦帕,白皙柔膩的指尖微顫,不免有些擔憂。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怕陛下遷怒菀菀。
    屆時,就算有太子相護,想要全身而退,也並非易事。
    “陛下,菀菀隻是擔心銀環蛇傷人,是好意。”趙德妃出言回護。
    “好意?”嬤嬤冷笑,指桑罵槐。
    “奴婢在禁宮內待的時日也不短了,見過許多陰謀算計,乍一看是好意,背地裏卻藏著一肚子壞水,這一點,德妃娘娘難道不知?”
    趙德妃擰眉。
    打從拽下佛幔那刻起,司菀就一直沒有移開視線。
    她幽幽開口:“這幾塊青石板未免太幹淨了。”
    太後呼吸急促些許。
    嬤嬤的斥責聲也戛然而止。
    “菀菀,夠了。”皇帝揉捏著眉心。
    司菀心知,與其浪費口舌,還不如拿出真真切切的證據。
    她彎下腰,狠狠踹向青石板,不出意外的,聽到一聲驚叫。
    偏殿瞬間安靜下來,針落可聞。
    “父皇,您仔細聽,青石板下方像是有人呢。”司菀慢聲道。
    “許是太子妃聽錯了,哪有什麽人?”嬤嬤顫聲辯駁,眼底卻透著濃濃驚惶。
    “是嗎?”
    太子闊步上前,模仿司菀的動作,同樣踹在青石板上。
    他自幼修習內家功夫,這一腳的勁道直將石板踹得四分五裂,有的地方甚至還碎成了齏粉。
    原本的驚叫,也變成了慘叫。
    說不出的淒厲。
    “還真有人。”
    太子掀開碎裂的青石板,揪出藏身其中的太監。
    太監懷裏死死抱著一隻竹簍,即便嘴裏不停嘔血,也不肯撒手。
    太子沒慣著他,一把將竹簍奪過來,遠遠扔在地上,頓時滾落出幾條銀環蛇。
    銀環劇毒,尖叫聲不絕於耳。
    司菀衝著皇帝行禮,嗓音清脆悅耳:
    “父皇,看來藏在蒲團中的毒蛇,應該就是這名太監放出來的,也不知究竟是何居心。”
    皇帝啞口無言,下意識望向太後,發現方才還理直氣壯的母後,此刻透著明顯的心虛之色。
    顯然,她很清楚佛龕下方有密室。
    但她卻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用謊言編織成網,蒙蔽自己。
    皇帝很想問問,母子之情在太後眼裏,究竟算什麽?
    她為何一再踐踏自己的孝心,非要將事情鬧到覆水難收的局麵?
    “母後,這就是您口中的冤枉?”
    皇帝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太後臉色灰敗,不語。
    她沒料到自己會栽得這麽徹底。
    輸給一個黃毛丫頭。
    “來人!壽安宮混入刺客,意圖行刺太後,將這些宮女太監全都押進慎刑司!”
    “陛下息怒!”
    仆婢們顧不得抓蛇,紛紛跪倒在地,滿眼驚恐。
    慎刑司是什麽地方?
    好人進去都得剝成皮,即便僥幸活下來,進了那兒,身上便有了汙點,往後再無前程可言。
    太後又氣又怒,想要阻止皇帝,一個不察,踩空從軟榻上摔下來,磕破了腦袋,潺潺往下淌血。
    殷紅血線混著脂粉,糊了一臉,越擦越髒。
    配上散亂的鬢發,哪有半點屬於太後的高貴雍容?
    反而盡顯狼狽。
    司菀居高臨下,俯視著太後。
    她彎了彎紅唇,將人攙扶起來,附在她耳邊道:
    “皇祖母,您的身子骨兒已經被虎狼藥給掏空了,就算殺了我,從月懿手中換來藥物,也隻是飲鴆止渴,一旦斷藥,受的折磨會比今日更加嚴重。”
    太後恨不得生撕了司菀,自然也聽不進她的勸告。
    隻用充斥著恨意的目光,死死鎖定著她。
    等太後站穩,司菀鬆開手,後退幾步,與太子並肩而立。
    “陛下,宮人無辜、”
    太後話未說完,便被皇帝打斷,“他們無辜?都用銀環蛇這等毒物來害人了,有何無辜之處?慎刑司才是最適合他們的去處!”
    語畢,皇帝也沒再多言,拂袖而去。
    司菀眉梢微挑,行至明淨師太身畔,問:
    “師太,可要隨我一同出宮?”
    明淨師太雙手合十,“多謝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