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歡打金丹丹的手機，關機。
    這女人真夠麻煩。
    這種錢如果交給紀委，八成會被沒收上繳廉政專戶。
    開酒家賺點錢也不容易啊。
    想到這，吳歡不禁苦笑一聲，把鄉紀委書記薑身林叫到辦公室，要求他負責把這筆錢退回給金丹丹。
    薑身林看到一大疊現金，也是頭皮發麻，問道：“萬一她不承認怎麽辦？”
    吳歡：“如果真的那樣，我也不能要她的錢，隻有當她給財政作貢獻了。”
    事情比吳歡預想的要好。薑身林找到金丹丹，她便承認了。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吳書記幫了我大忙，給點錢他買煙抽，難道都不行嗎？”
    金丹丹有些不理解。
    薑身林溫和地問道：“你有所不知，五千塊錢就夠得上黨紀政紀處分了。你給他一萬，是想把他送進牢房嗎？”
    金丹丹有些不可思議：“有這麽嚴重？”
    薑身林微微點頭：“吳書記讓我轉告你，你的好意他領了，但違法違紀的事情不能做，希望你能尊重他的意見。”
    聽到這話，金丹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在她的內心，都以為四十多萬的餐費收不回來了。
    “我送他一麵錦旗，不算過份吧？”
    金丹丹又問道。
    薑身林淡淡地笑道：“吳書記是年輕領導，剛剛上任，你不要把事情搞得這麽複雜。有時候好心會辦壞事。你幫不了他，反倒害了他，何苦呢？隻要老百姓的心裏念他的好，他就是一個好領導了。”
    “嗯。我明白了。”
    金丹丹抹了一把眼淚，鄭重地點頭。
    ......
    黃土嶺工業園推平以後，形成了一個小平原。一千多畝的土地，看上去一馬平川。
    按照吳歡的思路，鄉裏成立了一個工程隊，先把“三通一平”搞好，等將來土地拍賣出去，再把搞“三通一平”的債務還了。
    吳歡在鄉政府食堂吃過早餐，便來到工業園察看。
    曹小牛的竹編工藝廠已經破土動工。他采用標準廠房的建設方式，十畝土地，建了六幢鋼結構的標準廠房。
    看見吳歡，曹小牛高興地迎了上來，熱情地介紹廠房的建設情況。
    “再過半個月，我的新廠房就能投入生產了。到了那個時候，我就是一個像模像樣的企業老板了。”
    “不過，也有些遺憾。由於資金有限，我隻要了十畝地。如果將來企業擴大規模了，這點廠房還不一定夠用。”
    曹小牛雙手叉腰，目光烔烔地看著拔地而起的廠房，顯得激情澎湃。
    這個時期，工業用地隻需要兩萬塊錢一畝，政府還出資搞三通一平，對企業的優惠巨大。
    據他介紹，這個項目總投資五十萬元。項目建成後，能解決一百名勞動力就業。
    “我的起步還是晚了一些。要是早幾年想到這個地方，說不定我的企業已經做大了。”
    曹小牛遞給吳歡一支軟中華，信心百倍地說道。吳歡頗為欣賞地看了一眼曹小牛，笑道：“小牛，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和同齡人相比，你已經很優秀了。”
    “我的目標是當企業家，做大老板。我就不信，沒考上大學，就不能用另外一種方式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曹小牛年僅二十五歲，還處在一個敢於做夢的年齡。他的豪情，深深地打動了吳歡。
    在山區，像他這樣的有誌青年還有很多。隻是自己還沒有發現。
    吳歡問道：“小牛，我想問一下，我們鄉有多少人在沿海發達地區打工？”
    曹小牛略作思索，說道：“大約幾千人啊。主要勞動力都往外麵跑了。我的竹編工藝廠大多數是婦女和老人，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很少。”
    “不過，我覺得這個問題不用擔心。隻要家裏有打工的地方，誰願意背井離鄉，跑那麽遠賺錢？我們的工業園區辦起來以後，慢慢就會有勞動力回流的。隔壁鄉鎮的勞動力也會往我們鄉湧。對這個問題，我有信心。”
    吳歡暗忖，別看曹小牛年輕，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看問題比較深刻。
    “小牛，如果以後有什麽困難，你可以直接打我電話，我會盡力幫你協調。”
    吳歡鄭重地拍了拍曹小牛的肩膀，坐上自己的北京吉普車，獨自駕車前往省城方向疾駛而去。
    下午一點多鍾，吳歡便到了省城。他找到一家叫“江南西”的酒店，每晚住宿隻需要八十塊錢。
    辦好住宿，他才打通了何凱倫的電話。
    何凱倫聽說他住在江南西酒店，當場就批評道：“你是鄉裏的書記，住這麽便宜的酒店，不怕丟麵子嗎？”
    吳歡固執地說道：“我的麵子值多少錢？鄉裏還很困難，能省則省，沒必要鋪張浪費。”
    “算了，我服你了。你這個書記當得真窩囊。別人在花天酒地，醉生夢死，你卻為了一點住宿費委屈自己，至於嗎？”
    何凱倫僅用了十五分鍾便來到江南西酒店。
    看到吳歡的第一句話，她就嗔怪道：“潘姐就是這麽教你當官的嗎？”
    吳歡撓了一下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後悔自己不該把酒店告訴她。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和潘書記沒關係。”
    何凱倫瞪了他一眼，道：“你去貧困山鄉鍛煉，我讚成。但為了工作，你連住宿費都要節省，我就不讚成了。不貪汙腐化，不大吃大喝，已經算是好幹部了。”
    吳歡覺得自己真是躺著中槍。他完全沒有料到，自己住個酒店，都會讓何凱倫生出那麽多的意見。
    如果讓她去高南峰鄉住幾天，深入到山區農民的家裏走一走，或許她就不會這樣說話了。
    “何處長，我們什麽時候去見歐陽世傑教授？”
    吳歡不想在小事上浪費時間，直接切入正題。
    何凱倫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叫我姐！”
    吳歡一臉懵逼。她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多少吧？我又不是“姐姐控”！
    “凱倫姐，你是處長啊。”
    吳歡不禁囁嚅。
    何凱倫壞壞地笑問：“在你的心目中，處長算很大的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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