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歡是坐曹映虹的南海輕騎回宿舍的。
    一路上，他都保持著沉默。家俱廠火災，還死了人，按規定必須上報縣政府值班室。
    這起火災的起因有些撲朔迷離。黃應良的話，吳歡還是相信的。
    但最後還是要以警方的偵查結果為準。
    吳歡到了辦公室，黨政辦的辦公室燈火通明。史文親自來辦公室加班了。
    看到吳歡回來了，史文便把寫好的初稿送到他手裏，請他審核簽發。
    吳歡加了文章末尾增加了一段話：此次火災造成兩人死亡。事故原因仍在調查之中。企業老板黃應良已經被警方控製。
    史文說道：“我馬上傳真到縣政府辦值班室。”
    吳歡不悅地問道：“秦明鎮長、陸金炎副鎮長還沒有聯係上嗎？”
    史文：“我估計他們喝醉了，怕人打擾，幹脆關機睡覺。”
    吳歡的臉陰沉得要滴出水來。發生了火燒工廠和死人事故，兩個重要的責任領導居然玩失蹤？
    這是什麽工作作風？
    “史主任，你馬上發通知下去，明天上午九點，召開黨政聯席會議。”
    “我馬上發。”
    史文走了，不到十分鍾，吳歡的手機便收到會議通知。
    這個時間點，絕大多數人都還在睡夢中。吳歡經過一番折騰也累了，他不想回宿舍，便在自己辦公室的長沙發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吳歡睡了一覺醒來，都已經第二天上午七點半。他的手機仍然很安靜，沒有任何未接電話。
    這表明秦明和陸金炎兩個人還不知道昨晚發生火災了。要不然，不會沒有一點消息。
    就算吳歡是一個泥菩薩，他們也應該有所表示吧？
    上午九點，吳歡準時出現在會議室。
    會議室裏隻來了派出所所長郭幫年、副鎮長曹映虹、副書記鄭遠旺、紀檢書記鄭升、武裝部長曾正清。
    史文是負責做會議記錄的，不屬於班子成員。
    吳歡讓史文打電話催了一遍，又來了黨委委員、婦聯主席周福花，副鎮長羅勝年和餘順洪。
    秦明和陸金炎仍然聯係不上。他們的手機都關了機。
    吳歡的臉陰沉到了極致。秦明在高南峰鄉的表現就不好，當到鎮長以後更加為所欲為。作為一個鎮的行政主管，竟然在關鍵的時候找不到人。
    “我們開會吧。不等他們了。昨晚利民村海生街發生一起特大火災，造成兩人死亡。下麵，請郭幫年所長向大家介紹一下基本情況。”
    郭幫年對火災的情況隻知道個大概，還很武斷地給了結論性的用語：這是一起安全事故。家俱廠沒有做好消防，導致火災發生。
    負責審理案件的是副所長鄭清。
    鄭清不是班子成員，便沒有通知他來開會。吳歡又讓曹映虹補充了一些細節。
    曹映虹剛把話說完，隻聽嘭的一聲，會議室的門被人撞開了。
    秦明和陸金炎兩個人從外麵進來。隔著數米遠，吳歡還能聞到他們身上的酒氣。
    看來，他們昨天晚上真的去參加王波的宴請了。
    吳歡不悅地問道：“秦鎮長，陸副鎮長，你們沒看到黨政辦發的通知嗎？”
    秦明和陸金炎兩個人臉色鐵青。看得出來，他們的內心很不服氣。
    鎮黨委書記一職空缺一個多月，全都是鎮長說了算。現在吳歡來了，多了一個管他們的人。
    “陸副鎮長，消防安全是你分管嗎？”
    吳歡的目光銳利，如刀鋒似的對準陸金炎。
    陸金炎已經四十多歲了，也算是農村基層的老油條了。他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吳歡看得很不爽。
    秦明開口道：“吳書記，這是政府的事情。今天的會議應該由我主持。”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愣住了。這是在公開和書記叫板啊。
    能當上副科級，誰都不會太傻。誰會聽不出秦明的意思？
    吳歡冷笑一聲，臉色降到了冰點：“秦鎮長，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鎮長，為什麽鎮裏發生了火災，卻聯係不上你？為什麽黨政辦下發開會通知，你卻遲到了？鎮長是安委會主任，安全生產死了人，你這個鎮長是不是應該負主要責任？”
    連續三個問號擺出來，現場的氣氛變得疑固起來。這是吳歡上任召開的第一次班子會議，卻以吵架的方式召開嗎？
    然而，吳歡的內心積了一肚子的怨氣，並不準備放過秦明和陸金炎。
    “鎮長、常務副鎮長是不是黨委委員，是否歸鎮黨委領導？如果你們不服從我的領導也行。我馬上讓黨政辦起草一個報告，向臨湖縣委匯報。由謝書記作出決斷！”
    雖然秦明有汪泉撐腰。汪泉和謝泊鈺之間的關係也很微妙。如果把謝泊鈺惹火了，秦明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對不起，吳書記，我剛才太衝動了。我公開向你道歉。”
    關鍵時候，秦明終於軟了下來。陸金炎沒什麽後台，所以才攀附著秦明，希望秦明能罩著自己。
    見秦明服軟了，陸金炎也說道：“我也向大家道歉。今天開會，我遲到了。”
    吳歡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口氣也緩和了不少，繼續說道：
    “我還很年輕，也存在不斷學習的過程。既然大家能在一起共事，就是一種緣份。我希望大家都珍惜這份感情。如果有對我的工作不滿意的，也可以向我提意見，我一定虛心接受，認真整改。我現在宣布一項紀律，所有的公職人員必須保持24小時開機，必須做到隨叫隨到。鎮裏發生火災了，死人了，居然連行政首長都不能到場，黨和人民還要我們這些幹部幹什麽？”
    “鎮紀檢委請在一個星期以內起草文件，對幹部職工的請銷假製度、財務報銷製度、公章管理製度等一係列製度作出明確細致的規定。這些製度都會經過班子討論，然後以鎮黨委的名義下發。以後如果有違反，一切按照製度辦事。這項工作由紀檢書記鄭升同誌負責。”
    “郭所長，家具廠的火災原因希望你們認真調查。黃應良認為是有人故意縱火。”
    郭幫年嘴巴噏動了幾下，終於還是忍住了。昨晚他的手機也關機，具體偵辦的人是副所長鄭清。
    “其他同誌還有什麽意見嗎？”
    吳歡最後問了一句，沒有人吭聲。第一次班子會便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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