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點二十五分 市委第三會議室
    財政局局長趙寶國第一個到場，手裏捧著的保溫杯不停冒著熱氣。這個在金天時期如魚得水的老油條，此刻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吳書記，關於財政缺口..."
    吳歡抬手打斷："先說說鋼鐵廠那塊地現在值多少錢。"
    趙寶國愣住了。坐在一旁的國資委主任陳明眼睛一亮："按照最新評估，鋼鐵廠老廠區土地市值至少60億。"
    "如果改成商業用地呢？"
    "至少120億。"陳明快速計算著，"但職工安置費就要20多個億..."
    吳歡看向發改委主任孫偉："省裏要的18億，能不能拖到年底？"
    孫偉壓低聲音："可以走個變通——先把市屬企業的分紅提前上繳，等土地出讓金到位後再補回去。"
    "就這麽辦。"吳歡拍板，"陳主任負責鋼鐵廠改製方案，一周內我要看到職工安置和土地開發的一攬子計劃。"
    他環視三人："這件事僅限於這個房間。如果我在外麵聽到風聲......我就要追責！"
    三人齊刷刷點頭。
    上午九點。 市委常委會。
    會議剛開始，政法委書記就拋出了棘手問題："鋼鐵廠下崗職工準備國慶遊行，公安建議提前控製帶頭人員。"
    統戰部長立即反對："現在抓人隻會激化矛盾。我建議由工會出麵安撫。"
    爭論愈演愈烈時，吳歡突然問："鋼鐵廠去年虧損多少？"
    全場安靜。
    "2.7億。"程蔚調出數據，"但廠領導班子去年人均年薪28萬。"
    吳歡把茶杯重重一放："我的意見是，第一，由紀委牽頭徹查鋼鐵廠經營問題；第二，國資委立即啟動改製程序；第三，"他看向政法委書記，"公安不要抓人，但要密切監控，絕不允許出現打砸搶。"
    這個處理方案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既給了職工交代，又抓住了腐敗分子，還維護了穩定。
    下午三點 。
    吳歡正在聽取城建匯報，程蔚匆匆進來耳語幾句。
    五分鍾後，他站在信訪局監控中心，看著大屏幕上實時傳回的畫麵：三百多名鋼鐵廠職工已經聚集在市政府門前，橫幅上寫著"反貪腐、要吃飯"。
    "廠長呢？"吳歡問。
    "躲起來了。"信訪局長擦著汗，"職工們要求見市領導。"
    吳歡整了整領帶："我去見他們。"
    "太危險了！"程蔚拉住他，"要不要先讓分管副市長..."
    "正因為危險，才必須我去。"
    市政府大門前。
    當吳歡獨自走出大門時，嘈雜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工友們，我是市委書記吳歡。"他沒有用話筒，聲音卻清晰有力，"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委屈，今天我就是來聽大家說話的。"
    一個白發老師傅站出來："吳書記，我們三個月沒發下崗補助了！"
    "這事我今天才知道，是我的失職。"吳歡深深鞠了一躬，"現在我向大家保證，一周內補發所有欠款。"
    人群騷動起來。
    "但是，"吳歡提高聲調，"我也要請各位幫個忙——配合紀委查清鋼鐵廠的腐敗問題。我向你們保證，貪腐分子一個都跑不掉！"
    老師傅突然跪下："謝謝青天大老爺！"
    吳歡連忙扶起老人，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無數雙粗糙的手握住了。那些手上布滿老繭，卻溫暖有力。
    晚上八點 市委一號院
    程蔚匯報最新進展："財政局已經緊急調度了2億資金，明天開始補發補助。紀委工作組進駐鋼鐵廠，已經控製了財務總監。"
    吳歡看著手機裏的幾十個未接來電——有省裏領導的，也有一些廳局級幹部。
    "書記，省裏恐怕會施壓..."
    "讓他們來。"吳歡冷笑，"我倒要看看，誰敢阻攔我們查處腐敗，誰敢阻攔工人領工資！"
    桌上的紅色電話突然響起。吳歡接起來，聽筒裏傳來杜明的聲音："查清了，鋼鐵廠每年有5000萬利潤被轉移到省城投的關聯公司，金天的小舅子是經手人。"
    吳歡眼睛一亮："證據鏈完整嗎？"
    "鐵證如山。"
    "好。"吳歡看向窗外的夜色，"等國慶過後，該收網了。"
    國慶長假的濱海市，表麵平靜如水，暗處卻暗流湧動。
    盡管有七天的假期，吳歡隻在省城呆了一天，陪何凱倫和吳憂逛街、吃飯。
    何凱倫開玩笑說道：“吳歡，我覺得命運這東西真奇怪。我過的日子，和我媽當年過的日子是一樣的。老公長年不在身邊，還要撫養兒子。”
    吳歡歉意地說道：“凱倫，我知道我真的欠你們很多。可是，濱海市現在的情況，比當年的青林市還要複雜。濱海市的經濟相對發達，各方勢力都如鱷魚似的，一個個充滿了血腥味。一個不小心，我自己都會朝不保夕。”
    何凱倫麵色堅毅地說道：“你隻要堅守底線，兩袖清風，就不怕邪，不信邪。心裏沒鬼，就算鬼找上門來，又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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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是這樣說，真的遇上事，還是會讓人後背脊發涼。
    上次陳昊派人栽贓陷害，讓吳歡浪費了很多精力，也受了很多委屈。
    這一次，又怎麽能保證自己不被人找麻煩呢？
    吳歡站在市委值班室的窗前，望著市政府廣場上飄揚的國旗。這本該是難得的休息日，但桌上的三份加密文件卻昭示著這個假期注定不會太平——
    第一份來自省紀委：金天的小舅子已經在境外落網，對轉移鋼鐵廠資金一事供認不諱；
    第二份來自國安係統：發現省城投張董事長與境外資本異常往來；
    第三份是匿名舉報信：反映市委副書記馬國濤在幹部任用上收受賄賂。
    "書記，馬副書記要求見您。"程蔚推門進來，手裏還拿著平板電腦，"他說有重要工作匯報。"
    吳歡嘴角微揚："讓他進來吧。"
    十分鍾後。 市委書記辦公室。
    馬國濤一改往日的倨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吳書記，關於鋼鐵廠改製的事，我有些想法..."
    吳歡慢條斯理地泡著茶，任由馬國濤滔滔不絕。這位副書記突然轉變態度，無非是因為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金天倒台以後，他就是秋後的螞蚱。
    "老馬啊，"吳歡遞過一杯茶，"組織部最近在考察幹部，你覺得開發區管委會主任這個位置，誰合適？"
    馬國濤的手一抖，茶水灑在褲子上："這個...我覺得應該充分醞釀..."
    "有道理。"吳歡翻開筆記本，"對了，鋼鐵廠財務總監交代了一些線索，涉及到幾個部門領導..."
    馬國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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