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灼燒著吳歡的後頸，他站在濱海遊樂園的入口處，望著五彩斑斕的摩天輪緩緩轉動。
    周日的人群熙熙攘攘，孩子們的笑聲和的甜膩味道充斥著空氣，與他體內肆虐的納米機器人形成詭異反差。
    倒計時：223709。
    吳歡摸了摸腰間的手槍，確保它穩穩地藏在夾克下麵。他注射了第二劑抑製劑，勉強壓製住納米機器人的活動，但右臂的銀色紋路仍在緩慢擴散，像某種致命的紋身。
    手機震動，一條新短信："第12號座艙。一個人來。"
    吳歡抬頭數著摩天輪的座艙，12號正在緩緩上升。從地麵看不清裏麵是否有人，但直覺告訴他，那裏等待的不是羅泰山本人——這種肮髒工作不會由"元帥"親自出馬。
    排隊等候的遊客很多。吳歡直接走向工作人員，亮出市委書記的工作證——雖然已經被停職，但證件還沒被收回。
    "緊急安全檢查，我需要立刻上12號艙。"
    工作人員狐疑地看了看證件，又看了看吳歡憔悴的麵容，最終點了點頭："馬上安排，書記。"
    兩分鍾後，吳歡獨自踏進了12號座艙。艙門關閉的瞬間，他感到一絲不安——這太容易了，簡直像對方早就知道他會這麽做。
    摩天輪開始上升，地麵漸漸遠離。吳歡迅速檢查座艙的每個角落，在座位下方發現了一個小型揚聲器。
    "準時是個好習慣，吳書記。"揚聲器裏傳出一個經過變聲的電子音，"雖然你看起來不太好。"
    吳歡保持沉默，眼睛掃視著四周。座艙玻璃經過特殊處理，從外麵很難看清內部，這意味著一場完美的密閉空間對決。
    "u盤帶來了嗎？"那個聲音問道。
    "先讓我看到解毒劑。"吳歡說。
    一聲輕笑："爽快。看看你頭頂的通風口。"
    吳歡抬頭，一個小金屬盒從通風口滑出，落在座位上。他謹慎地打開，裏麵是兩支預充式注射器，液體呈淡藍色。
    "每支能維持12小時。使用方法很簡單——"
    "靜脈注射，我知道。"吳歡打斷道，"但這不夠。我要完整的解毒程序和配方。"
    "貪心會害死你的，書記。"聲音變得冰冷，"現在，u盤。"
    吳歡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普通u盤——這是他今早在電子市場隨便買的，裏麵存了些無關緊要的文件。他需要試探對方的真偽辨別能力。
    金屬盒裏突然亮起一個小紅燈："別侮辱我的智商，吳歡。我要的是你從《紅樓夢》裏拿到的那個。"
    吳歡的肌肉繃緊。對方知道他調包了！這意味著要麽楊雪背叛了他，要麽...他的行動一直被實時監控。考慮到納米機器人在他體內，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u盤不在我身上。"吳歡幹脆攤牌，"但我知道裏麵的內容——羅泰山和梁安國的所有交易記錄，包括"元帥計劃"的資金流向。"
    沉默了幾秒，變聲器後的聲音突然變得真實："你比我想象的難纏，吳歡。"
    這個聲音！吳歡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認得這個聲音！三年前，在一次省委擴大會議上...
    "馬國濤？"吳歡難以置信，"你還活著？"
    座艙的頂板突然滑開，一個身影輕盈落下。確實是馬國濤，但又不是吳歡認識的那個馬國濤——眼前的男人體型精瘦了至少三十公斤，肌肉線條如刀刻般分明，眼睛泛著不自然的銀光。
    "活著？"馬國濤的聲音帶著金屬質感，"我比活著強多了。納米技術重塑了我的每一個細胞。"
    吳歡的手悄悄移向腰間。馬國濤注意到了，但似乎毫不在意："別費勁了。你的反應速度是0.3秒，我是0.03秒。在你摸到槍之前，我能折斷你的每一根手指。"
    摩天輪到達了最高點，微微晃動。吳歡強迫自己冷靜，仔細觀察眼前的"超級人類"。馬國濤的皮膚下有微弱的銀光流動，與何凱倫的症狀相似但更加均勻。這不是簡單的感染，而是有意識的改造！
    "梁安國把你變成了實驗品？"吳歡試探道。
    "是進化！"馬國濤激動地糾正，"普通人類太脆弱了。疼痛、疾病、衰老...納米技術能解決所有問題。梁安國將它變成了現實。"
    吳歡想起實驗室裏那些被控製的人，何凱倫痛苦的抽搐..."你們管這叫進化？把人變成傀儡？"
    馬國濤露出詭異的微笑："第一階段確實有...副作用。但你妻子幫我們突破了瓶頸。"
    何凱倫？吳歡的血液瞬間沸騰："你對她做了什麽？"
    "不是我們做了什麽，而是她發現了什麽。"馬國濤在狹小的座艙內踱步，動作流暢得不似人類。
    吳歡的呼吸停滯。
    "何凱倫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馬國濤繼續道，"她發現了我們的秘密，並沒有報警，而是聯係了她在中科院的老師。可惜，那位教授是我們的合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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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何凱倫早就知道"白塔計劃"！吳歡的心揪成一團。她一定是擔心牽連他，才選擇獨自調查...
    "你們綁架了她？"
    "起初隻是監視。"馬國濤聳肩，"但她太執著了。當我們決定"邀請"她加入研究時，她竟然已經複製了部分數據，藏在你家的書裏。"
    吳歡恍然大悟。何凱倫不是受害者，她是主動潛入虎穴的調查者！那個u盤裏的內容不僅是梁安國的交易記錄，還有何凱倫收集的"白塔計劃"證據！
    "解毒劑。"吳歡直視馬國濤銀色的眼睛，"給我真正的解毒劑，我可以考慮合作。"
    馬國濤大笑起來，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摩擦："你以為這是解藥？"他指向金屬盒，"這是升級程序。注射後，納米機器人會完成對你神經係統的改造，就像我一樣。"他狂熱地展開雙臂，"沒有疼痛，沒有疾病，力量、速度、反應能力提升十倍！"
    吳歡胃部一陣翻騰。他們不是要殺他，而是要改造他！把他變成另一個馬國濤！
    "羅泰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馬國濤的語氣突然誠懇起來，"濱海市委書記的位置太小了。想象一下，有了納米強化的身體和政治智慧，你能走多遠？"
    摩天輪開始下降，時間不多了。吳歡必須做出決定——假裝合作獲取更多信息，還是...
    "何凱倫呢？"他問道，"如果我同意，她也會被"升級"嗎？"
    馬國濤的表情變得微妙："何凱倫...是個特例。她的神經係統對納米機器人展現出罕見的兼容性。梁安國認為她是實現"第二階段"的關鍵。"
    第二階段？吳歡想起何凱倫皮膚下流動的銀光，比其他人更加密集..."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不是我們，而是她自己。"馬國濤神秘地說，"她在被控製前，給自己注射了一種實驗性抑製劑。納米機器人沒有完全控製她，而是...共存了。這種狀態正是我們追求的完美平衡。"
    座艙即將到達地麵。馬國濤突然抓住吳歡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選擇吧，吳歡。加入我們，或者看著何凱倫在痛苦中死去。你有24小時...哦，抱歉，現在是22小時了。"
    吳歡掙脫不開，馬國濤的力量確實遠超人類。他直視那雙非人的眼睛："我需要時間考慮。"
    "可以。"馬國濤鬆開手，將金屬盒塞進吳歡口袋，"帶著這個。當你決定接受"升級"時，注射藍色藥劑。72小時內我們會找到你。"
    座艙門打開，馬國濤像幽靈一樣閃身而出，消失在人群中。吳歡呆坐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透。
    走出遊樂園，吳歡立刻撥通了趙剛的電話："查一下馬國濤的死亡證明。我認為他從未真正死在紀委手裏。"
    "馬國濤？"趙剛的聲音充滿困惑，"但法醫確認過..."
    "找信得過的法醫重新驗屍！"吳歡打斷他，"還有，何振華保險箱裏的東西找到了嗎？"
    "找到了，但..."趙剛壓低聲音，"不在保險箱裏，而是在他辦公室的暗格。是一份名單，上麵有二十七個名字，包括三名現任省委常委的家屬！"
    白塔計劃的受害者名單！吳歡的心跳加速："名單安全嗎？"
    "我複印了三份，藏在不同的..."趙剛的話突然中斷，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悶響，然後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趙剛？趙剛！"吳歡握緊手機，但隻聽到一陣雜音，接著是一個陌生的男聲：
    "吳書記，您的朋友暫時休息了。建議您也找個安全的地方...注射藥劑。時間不多了，不是嗎？"
    電話掛斷。吳歡站在街頭，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趙剛被抓了，名單暴露了，而他體內的納米機器人正在一分一秒地蠶食他的生命。
    他掏出金屬盒中的藍色注射器，液體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這不是解藥，而是變成馬國濤那樣的"超級人類"的鑰匙。但如果拒絕注射，24小時後他將麵臨比死亡更可怕的結局——完全被納米機器人控製。
    吳歡攔下一輛出租車："去濱海大學。"他需要了解何凱倫研究的真相，也許答案就在她的實驗室裏。
    車行半路，手機再次震動。是一條加密視頻信息，發送者顯示為"未知"。吳歡謹慎地戴上耳機才點開播放。
    畫麵中是國際醫學中心的病房，何凱倫躺在病床上，全身連接著各種監測設備。她的皮膚下銀光流動，比之前更加明顯。但最讓吳歡心驚的是，她的眼睛是睜開的，而且...在流淚。
    鏡頭外一個聲音說道："第二階段進展順利。神經重塑完成度87，記憶擦除程序已啟動。"
    記憶擦除？吳歡的血液凝固。他們要抹去何凱倫的記憶！
    畫麵中的何凱倫突然掙紮起來，嘴唇顫抖著似乎在說什麽。吳歡將音量調到最大，勉強辨認出幾個字："...密碼...生日...反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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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頻戛然而止。吳歡反複播放最後幾秒，試圖理解何凱倫的訊息。密碼？生日？反向？
    突然，他明白了。何凱倫是在告訴他u盤的密碼！不是簡單的生日數字，而是...反向拚寫？
    出租車停在濱海大學生物工程學院門口。吳歡付完車費，快步走向何凱倫的實驗室。作為市委書記，他有所有院係的通行卡，即使現在被停職，門禁係統還沒更新信息。
    生物實驗室門上貼著封條——"科研事故，暫停使用"。吳歡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撕開封條，用通行卡刷開門鎖。
    實驗室裏整潔得反常，顯然被人徹底搜查過。吳歡直奔辦公電腦，發現主機已經被拆除。他轉向文件櫃，每個抽屜都空空如也。
    但何凱倫不是那麽容易被打敗的人。吳歡想起他們平時玩的遊戲——她總愛把最重要的東西藏在最顯眼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牆上的一張照片上——那是一張運動會的合影，裝在普通相框裏。吳歡取下相框，果然在照片後麵發現了一個微型存儲器！
    插入手機讀取，屏幕上彈出一個密碼框。吳歡嚐試了何凱倫生日的反向拚寫——無效。然後是他自己生日的反向拚寫——依然錯誤。
    最後一次嚐試：他們兒子吳憂生日的反向拚寫。
    密碼正確！
    文件打開了，裏麵是何凱倫的研究日誌和大量實驗數據。吳歡快速瀏覽，越來越心驚。三個月前，何凱倫確實發現了"泰山"集團新藥中的納米機器人，但她沒有報告，而是開始了秘密研究！
    日誌中寫道："...納米機器人被編程為特定dna序列服務。如果我的猜測正確，這是一種新型生物武器，隻針對特定人群...必須找到控製頻率..."
    最新的一條記錄是兩周前："成功分離出抑製因子，但需要宿主載體。我是最佳人選。如果計劃失敗，吳憂的生日反向是密鑰。愛你們，永遠。"
    吳歡的手顫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何凱倫是故意讓自己被感染的！她將自己變成了活體抑製劑工廠！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門突然打開。吳歡迅速拔槍對準門口——是楊雪！她臉色蒼白，右臂纏著繃帶，明顯經曆過一場惡戰。
    "他們發現我了。"楊雪氣喘籲籲地說，"程蔚...程蔚還活著，但被轉移了。"她看到吳歡手中的微型存儲器，眼睛一亮，"你找到了你要的東西了？"
    吳歡點頭，警惕未減："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黑入了校園監控。"楊雪走近，"聽著，我剛從醫學中心回來。何凱倫的情況比想象的複雜，她體內的納米機器人正在變異！"
    "變異？"
    "不再是單純的n47型。"楊雪調出手機上的照片——是何凱倫的腦部掃描，銀色光點形成奇特的神經網絡，"它們在與她的免疫係統融合，創造出一種新型共生體。"
    吳歡想起馬國濤說的"第二階段"。何凱倫不是受害者，而是實驗的核心！
    "我們必須救她出來。"吳歡下定決心，"但首先需要解決我體內的納米機器人。"
    楊雪猶豫了一下："我可能有個辦法。張楓...就是給你抑製劑的那個研究員...他提到過一個原始清除程序，需要特定頻率的電磁脈衝。"
    "在哪裏？"
    "問題就在這兒。"楊雪咬著嘴唇，"程序在梁安國的私人服務器上。"
    吳歡接話："服務器被梁安國的人控製了。"
    "不完全是。"楊雪露出神秘的微笑，"林誌遠將軍留下了後手。他有個心腹還在他們內部，能幫我們潛入。"
    吳歡權衡著風險。潛入基地比麵對馬國濤更危險，但這是救何凱倫和自己的唯一希望。
    "安排見麵。"他最終決定，"但要快，我隻有不到22小時了。"
    楊雪點頭，快速在手機上輸入信息。就在這時，吳歡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從胸口蔓延至全身。他跪倒在地，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銀色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
    "抑製劑失效了！"楊雪驚慌地翻找藥袋，"需要再注射一劑！"
    吳歡咬牙搖頭："不...不是失效..."他艱難地指向手機上的倒計時，"他們...遠程加速了程序..."
    屏幕上，倒計時數字瘋狂跳動，從215837驟降到120000！
    最後一行文字浮現："決定時間到了，吳書記。注射，或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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