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組織部的任命文件在吳歡手中微微顫動，紙張與他的指尖摩擦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窗外，東吳市的天際線在初夏陽光下閃爍著玻璃和鋼鐵的冷光。
    "吳歡同誌，考慮到你的...特殊狀況，省委特意安排了醫學專家隨行。"組織部長方正明瞥了一眼吳歡，十分嚴肅地說道："東吳市醫療條件全省最好，應該能滿足你的...需求。"
    "謝謝組織關心。"吳歡曆經了一次劫難，似乎更加成熟了。"一年前的納米感染確實改變了我的身體，但沒有改變我的黨性。"
    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默。吳歡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有些人一定在懷疑，吳歡這樣的身體，真的適合擔任東吳市委書記嗎？但省委的任命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是帶著特殊使命來的。
    "東吳市gdp全省第一，但廉政指數連續三年下滑。"周正明推過一份加密檔案，"特別是金海灣集團參與的市政項目，群眾舉報不斷，但每次調查都不了了之。你到了那裏，處境更複雜，一定要加倍謹慎。"
    吳歡的右瞳微微收縮，快速掃視了一下檔案的全部內容。金海灣集團，董事長林世傑，東吳市長鄭天陽的女婿。典型的政商旋轉門案例。
    "鄭市長知道我的任命嗎？"
    周正明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鄭天陽同誌...表達了保留意見。他認為你缺乏經濟工作經驗。"
    換句話說，鄭天陽根本不歡迎他。吳歡暗自記下這個信息。濱海市的經曆讓他明白，越是表現出反對意見，背後越可能藏著見不得光的秘密。
    離開省委大樓時，吳歡在台階上駐足。遠處的東吳江像一條銀帶穿過城市，江對岸就是著名的金海灣開發區——林世傑的"王國"。開發區中心那棟形似帆船的超高層建築，樓頂的"金海灣集團"招牌在陽光下刺眼奪目。
    "書記，車準備好了。"
    熟悉的聲音讓吳歡轉身。陳默穿著便裝站在奧迪車旁——他已經調任東吳市安局長，這顯然不是巧合。
    "你胖了。"吳歡坐進車內，聞到熟悉的古龍香水味道。
    "您倒是瘦了，尤其是右半邊。"陳默通過後視鏡觀察吳歡的右臉，"納米感染應該不會繼續擴散了？"
    吳歡摸了摸右臉頰，金屬質感在指尖清晰可辨："穩定在45體表麵積。"
    陳默降低車速，奧迪車駛入江底隧道。隧道燈光在吳歡的眼中變成一串數據流，他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見的電磁波動。那場與納米機器人的戰爭，讓他失去了部分肉體，卻獲得了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
    "金海灣集團最近進口了一批生物醫學設備，報關單上寫的是"細胞培養儀"，但輻射特征不符合。"陳默的聲音壓得更低，"像極了當年"元帥計劃"用的納米孵化器。"
    吳歡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真皮座椅上留下五道凹痕。難道那場噩夢還沒有結束？
    潘莉已經是省委副書記了。也許正是她極力向省委推薦，再加上吳歡的出色表現，吳歡才又一次擔負重任。
    臨行前，潘莉在她的家裏和吳歡長談了一次。何金鋒已經退休，吳歡已經不存在什麽”後台“。潘莉就是吳歡在政治上的堅定支持者。
    ”吳歡，東吳市可能比濱海市還要複雜。你要經得起考驗。當官其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麽容易，必須經得起風浪的考驗。“
    潘莉的態度很嚴肅。吳歡是她一手培養起來的。每走一步，沒有人比潘莉更清楚吳歡的為人。
    ”謝謝潘姐關心。經曆了生死考驗，我覺得自己已經不怕死了。“
    ”那就好，我還是那句話，心裏沒鬼，就不怕鬼。“
    ......
    市委大院比吳歡想象的要簡樸。沒有濱海市那種民國老建築的厚重感，東吳市委是九十年代建的方盒子樓，唯一亮點是門前那株據說有三百年的銀杏樹。
    "吳書記！歡迎歡迎！"
    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從主樓快步走來，笑容熱情得有些誇張。
    鄭天陽，東吳市長，在吳歡到任前主持市委工作。吳歡立刻捕捉到對方瞳孔的微妙收縮——那是人類看到恐怖事物時的本能反應。
    "鄭市長，久仰。"吳歡伸出左手，故意讓對方注意到自己右手的金屬光澤，"今後多指教。"
    鄭天陽猶豫了半秒才握住吳歡的左手："哪裏哪裏，應該是我們向吳書記學習。"他的目光在吳歡右臉掃過，"市委已經準備好了歡迎會，各部門負責人都到齊了。"
    歡迎會在市委第三會議室舉行。吳歡一進門就感受到數十道目光的審視——好奇、警惕、甚至恐懼。他緩步走向主席台，顯得十分從容而穩重。
    "...省委決定由吳歡同誌擔任東吳市委書記，體現了對東吳工作的高度重視..."周正明念著套話，而吳歡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台下第三排那個空位上。
    "那位是？"吳歡低聲問身旁的鄭天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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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住建局局長王鐵山，突然請假了。"鄭天陽回答得太快，"說是急性腸胃炎。"
    吳歡的機械眼記錄了鄭天陽說這話時頸動脈的異常搏動。
    謊言。但為什麽為一個缺席的局長撒謊？
    歡迎會結束後，吳歡堅持要去看望"生病"的王鐵山。鄭天陽的反對異常激烈："吳書記剛來，應該先熟悉市委工作，下屬的私事可以緩緩..."
    "關心同誌也是書記的工作。"吳歡已經坐進車裏，"地址？"
    東吳市第一醫院特殊病房外，兩名保安攔住了去路。吳歡正要亮明身份，病房門突然打開，一個穿白大褂的纖細身影走了出來。
    “請問，你們是？”女醫生問道。
    "我是新任市委書記，前來看望王鐵山同誌。"吳歡推開保安，徑直走進病房。
    病床上的王鐵山看起來五十出頭，麵色灰白，右手插著輸液管。當看到吳歡的機械麵孔時，他驚恐地往後退縮："別...別過來..."
    "王局長，我是吳歡。"他放輕聲音，同時啟動機械眼的深層掃描模式。果然，在王鐵山的頸動脈附近，有細微的銀色顆粒流動——早期納米感染特征！
    "他們給我打了針...說是增強免疫力..."王鐵山突然抓住吳歡的金屬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吳書記，救救我...光明峰項目...他們想滅口..."
    "誰想滅口？光明峰項目怎麽了？"吳歡俯身追問。
    王鐵山的瞳孔突然擴散，監測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那個女醫生衝進來緊急施救，但為時已晚。
    "心室顫動...沒救了..."女醫生摘下聽診器，在吳歡耳邊低語，"他體內的納米機器人剛剛自毀了。"
    吳歡站在窗前，看著醫護人員用白布覆蓋王鐵山的臉。窗外，暮色中的東吳市華燈初上，金海灣集團那座帆船大樓的燈光格外刺眼。
    手機震動，陳默發來簡訊：【地鐵三號線施工塌方，傷亡不明，鄭天陽已趕往現場】
    又一起"事故"。吳歡朝遠方眺望，雙眉緊擰。王鐵山之死，已經有人在明目張膽地向他宣戰。
    但這次，獵人與獵物的角色該換一換了。
    "我去現場。"吳歡立即撥通了陳默的電話，吩咐道："陳局，你負責叫人分析王鐵山的血液樣本，盡力偵破王鐵山的案件，找出納米菌株的來源。"
    "你要小心一些，這次的納米機器人......像是改良過的。情況會比較複雜。"
    而在東吳市的地鐵塌方現場，已經亂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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