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市市委常委會會議室，晨光透過落地窗灑在長桌上。
    吳歡翻看著省發改委剛下發的《東吳鋼鐵產業整合方案》，手指在"臨江廠保留年產300萬噸產能"那行字下劃出深深的痕跡。
    "譚省長親自批示的。"市委秘書長小聲提醒，"說要考慮就業穩定。"
    會議室門被推開，沈國華的秘書快步走來，俯身在吳歡耳邊低語："沈書記讓您看今天的省委內參第17頁。"
    內參不起眼的角落有篇短文：《某沿海省份港口建設中的廉政風險》，提到"某大型國企在投標過程中涉嫌圍標"。
    吳歡目光停在配圖上——東吳港擴建工程效果圖，承建方正是省長譚誌明女婿控股的華建集團。
    "吳書記，環保局急件！"辦公室主任匆忙遞來文件夾。裏麵是臨江鋼鐵廠新的環評報告，審批簽字欄已經蓋上了省環保廳公章——落款日期是三天後。
    手機震動，陌生號碼發來彩信：譚誌明在私人會所接待德國客人的照片，桌上擺著蒂森克虜伯的技術協議。第二張照片讓吳歡瞳孔驟縮——譚誌明的右手無名指上，有道與林文傑如出一轍的疤痕。
    "備車，去省委。"吳歡合上文件夾時，發現扉頁背麵有人用鉛筆寫了行小字："今晚8點，江濱公園3號碼頭，帶輻射檢測儀。"
    省委大樓走廊，吳歡與譚誌明迎麵相遇。省長西裝筆挺，胸前的黨徽擦得鋥亮。 "吳書記，臨江廠技改要加速。"
    譚誌明拍拍吳歡肩膀，袖口露出塊百達翡麗，"中央強調"六穩"，你們東吳要帶頭。"
    他身上的古龍水也遮不住那股若有若無的硫磺味——就像剛從冷卻塔地下室出來。
    沈國華辦公室煙霧繚繞。茶幾上攤著份舉報信：東吳港擴建工程中，有2000畝填海造地批文涉嫌偽造。舉報人署名"tyt"。
    "老譚的女婿三年前還住筒子樓。"沈國華彈了彈煙灰，"現在在香港有上市公司。"他推過另一份文件，"更蹊蹺的是這個。"
    省國資委的請示文件顯示，譚誌明堅持要把東吳港49股權轉讓給"德國hk航運"，而該公司注冊地正是蒂森克虜伯總部所在城市。
    "明晚省委中心組學習，主題是"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沈國華意味深長地說，"你準備個發言。"
    夜幕下的江濱公園3號碼頭，浪濤拍打著水泥堤岸。吳歡手中的輻射檢測儀突然發出警報，指針指向一艘鏽跡斑斑的躉船。
    船上走出個戴漁夫帽的老人，竟是"被失憶"的餘永良——或者說，真正的唐永濤。
    "譚誌明才是大魚。"他遞過個防水袋，裏麵是1998年漢堡港的貨運單據，"當年走私核廢料的真正買家，注冊地在維京群島的空殼公司，實際控製人姓譚。"
    單據背麵用德文寫著"備用方案：如遇檢查，啟動b區處置程序"。
    吳歡猛然想起冷卻塔b區那些鉛罐——原來從一開始，那就是為東吳港準備的。
    "明天港務局要銷毀一批檔案。"唐永濤咳嗽著說，"其中有份1998年的海岸線測繪記錄，能證明現在所謂"填海區"本來就是陸地。"
    他轉身要走時，吳歡拉住他："為什麽幫我？"唐永濤掀起衣角，露出腰間猙獰的傷疤："這個傷疤是正義的象征。"
    回到市委大樓，吳歡調出東吳港規劃圖。當把1998年老地圖疊加上去時，電腦發出刺耳的提示音——規劃中的保稅區，正好壓在輻射汙染帶上。
    手機亮起，沈國華發來簡訊："中心組學習提前到今早八點，譚誌明說有急事，需要提前。你準備好發言稿。"
    窗外，一艘萬噸貨輪正緩緩駛入東吳港。借著探照燈光，吳歡看清船身上的德文標識：hk航運。
    甲板上，幾個工人正用帆布遮蓋某種長方形設備，輪廓像極了冷卻塔下的鉛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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